仑肥学统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4年11月第31卷第6期 Journal of Hefei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s) Nov.2014 Vo1.31No.6 “闺秀派"的误读与“潜文本’’分析 ——重评苏雪林早期文学创作 孙诣芳 (赣南师范学院科技学院,江西赣州341000) 摘要:苏雪林凭借成名作《绿天》和《棘心》,赢得了“闺秀派女作家”的声誉,运用精神分析学说中“梦文本”与“潜 文本”相关理论,指出苏雪林早期散文创作集《绿天》的伪“女性气质”。通过对《棘心》的创作意图、创作手法和美学 风格的分析,指出苏雪林早期创作与“闺秀派”不仅相去甚远,而且呈现出阳刚、雄壮之气。 关键词:苏雪林;闺秀;潜文本;尚武 中图分类号:I206.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920X(2014)O6一OO33—04 On the Misunderstanding of“Young Lady School"and Subtext Analysis: Re-evaluation of Su Linxue’S Early Literary Creation SUN Yi—fang (School of Polytechnic,Gannan Normal University,Ganzhou 341000,Jiangxi,China) Abstract:Sun Linxue was famous for her renowned works Green Sky and Thorn Heart,which helped her to win the reputation of“Young Lady School”writer.This paper has adopted the relevant theory of psycho—analysis on dream-text and suhtext,and points out the false femininity in her early essay collection Green Sky.Wit'h the analysis of the creating intention, technique and aesthetic style of her Thorn Heart,it points out that Lin’S early creation is far irrelevant to“Young Lady School”,but on the contrary reflects the masculine and magnificent inclination. Key words:Sun Linxue;young lady;subtext;violence inclination 20世纪20年代后期,苏雪林以“绿漪女士”为 再观苏雪林的全部文艺创作,仍有不少一旦动 笔名出版的散文集《绿天》(1928年)和小说《棘心》 了义愤,见诸文字便异常激昂、凌厉,下笔不留余地 (1929年),最初为自己赢得了“闺秀派女作家”的声 的“火气”文章。此时,似乎再难将这样一个早期文 誉。在2O世纪20年代文坛,批评家们首先注意到 本里的“淑女”与摆出一副“泼妇骂街”姿态“反鲁”的 这是一个“女性作家”,她的作品有一般女作家共同 苏雪林联系起来。难道仅仅十年的光阴便能将人塑 的特点:细腻、温柔、感伤、秀丽;其次注意到她的保 造出另一个极端的性格吗?还是从前被作者刻意隐 守性,她是在礼教允许的范围内来写爱,在这一点 蔽起来的某种精神气质终于浮出历史地表?纵观苏 上,把苏雪林与冰心归为一类,甚至将二者合称为 雪林的一生以及对她人生中某个关节点做横切面的 “冰雪聪明”。无论是最早对苏雪林的文学成就给以 观察会发现:苏雪林凌厉强悍甚至带有攻击性的男 定位和评价的黄人影,还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重 性化人格,以及中国传统“士大夫”精神的渗透是她 新评介苏雪林的众多研究者们,都离不开对苏雪林 一脉相承的精神风貌。那么,苏雪林何以在早期的 文学作品中“女性气质”的强调。苏雪林再次为自己 文艺创作中刻意地掩饰甚至向着相反的一极塑造自 赢得“名声”是在3O年代那场激烈的谩骂鲁迅中,但 己的“文本形象”呢?既然苏雪林本人也承认,《绿 此次的“名声”却是“骂名”。 收稿日期:2014—09—15修回日期:2014—10—24 天》是一个“美丽的谎言、美丽的白日梦”[1]8 ,那么 作者简介:孙诣芳(1989一),女,江西于都人,赣南师范学院科技学院助教,硕士;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34 合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第31卷 对《绿天》的解读便不能仅仅停留在文字的表层,而 种种最深层的焦虑与欲望变成了社会可以接受的种 应该深挖“梦”背后的“潜文本”和“无意识”,才能对 种意义。如果文学作品没有以其形式和语言‘软化’苏雪林的人格和创作心理给出更加准确的评价。 这些欲望,它就会变得无法接受,,E31182 183。所谓的 1“潜文本":一个道德的乌托邦 “无法接受”正是在社会准则规范下人们的意识。那 么,要抵达作者真实的想法必须通过还原“梦”,将作 苏雪林在《浮生九四一雪林回忆录》中回忆 者对“无意识”做的加工、塑形、软化去除,看到表象 《绿天》的创作过程,“适见在北京读书的友人章廷谦 之下的“潜文本”。“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它尤其注意 (笔名川岛)为纪念他的新婚,写了一本《月夜》。是 梦文本中那些所谓的暴露‘症候’之处——种种歪 用美文题材写的。我那时也在新婚,便也学着川岛 曲、种种暖昧、种种不在和种种省略……通过注意叙 用美文写婚后生活。成了一本书题名《绿天》,用绿 事中那些看起来似乎是种种回避、种种情感矛盾和 漪的笔名,也付北新印行了,,[1187-88。川岛的《月夜》 种种紧张之点的地方——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那 对美好婚姻生活的描绘,是诱发苏雪林写作《绿天》 些被说得异常频繁的话、语言的种种重复和种种滑 3]l。 。。。就像“梦文本”一样,一个文学作品也可 这样一部美文体裁的“新婚纪念册”的直接动因。不 动。”[难想象,正值新婚的少妇苏雪林对于美满的婚姻生 能包含几个“潜文本”,它在含混不清处、故意回避、 活是充满渴望的,无奈现实中苏雪林与丈夫张宝龄 欲言又止的“症候”点上暴露出来,而“潜文本”更接 却性格不合、势同水火,如同独自行走在无爱的沙 近作者的“无意识”和真实话语。 漠,渴望幸福而不得。但基于天主教的信仰,苏雪林 散文《绿天》中内含的“潜文本”特征是对自由青 不能通过“离婚”来挣脱婚姻困境与精神困境,更何 春、爱欲的渴望,并强化了“我”的形象。在幸福满足 况苏雪林的婚姻本身就是对封建礼教的巨大妥协和 的文字叙述背后,作者常常不经意流露出丝丝细腻 自我牺牲。在以自由恋爱为时尚和以挣脱封建礼教 感伤的情绪,这些不满的声音微弱地透露出作者心 束缚为荣的“五四”时代,苏雪林本可以像“娜拉”一 灵的秘密。苏雪林在散文《绿天》中描绘了一对新婚 样叛逃原有的家庭争取自己的婚姻自由,然而,苏雪 夫妇“石心”与“我”的甜蜜生活,虽然二人有如伊甸 林根深蒂固的道德名节观不容许她脱离原有社会规 园的亚当与夏娃,情意绵绵,但字里行间仍然流露出 范的轨道,只有牺牲自己的婚姻幸福以换取礼教认 寂寞、感伤的情绪:“我就把自己关闭在一个又深又 可的名誉。现实婚姻对苏雪林来说是一个不能挣脱 窄的天井底,沉沉寂寂,度过我水样的年华……我渴 的囚笼,她通过“现实原则”和“道德原则”将追求快 望着我从前所爱的花、鸟、云、阳光、绿野……但这些 乐和满足的“本我”深深地压制,然而,就整个社会和 事物不但闪躲着,不和我的实际相接触,连我的梦境 个人来说,过度的压抑会让人致命。“本我”和“超 里都不来现一现,于是我的心灵,便渐渐陷于枯寂和 我”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必须通过“自我”的调整来达 烦闷之中了。”_4]这是青春生命压抑于孤寂的淡淡的 到心理的平衡点,从而缓解内心的焦虑和痛苦。对 感伤,如同杜丽娘感叹良辰美景偏偏流落于断井颓 于苏雪林来说,由于挣脱束缚的现实行动的不可行 垣中无人欣赏;亦是对美好的春天气息的渴望,渴望 性,唯一的精神出口只有无意识的“梦”,而精神分析 生命能像雨后的植物一样拔节生长。作者在描绘景 学说认为文学创作正是“梦”的另一种形式。在早期 物的时候使用极其绚丽的颜色正是她内心被压抑的 的文学创作中,苏雪林的文学创作和“梦”有着相同 旺盛生命力的象征图景。作者在文章中不断地强调 的心理机制,即排解压抑,营构一个虚幻的精神道德 “我”是一个爱美、爱自然的人,并精细地描写出自己 5I3 ,“我”爱的生 的乌托邦。通过解析和还原“梦”的本来面貌,我们 所爱的“青苍中薄抹的一层紫色”[可以触摸到作者的无意识和真实的心理状态。 活方式和生活情调,通过强化“我”的形象达到对 《绿天》正是苏雪林的一个“白日梦”,文本背后 “我”的认识和欣赏。《绿天》中的“我”是一个充分 的深层创作动因是“未被满足的愿望,每一个单一的 “女性化”的温柔贤妻,而事实上苏雪林却是不会家 幻想都是愿望的满足,都是对令人不满的现实的纠 务活还常常与丈夫发生冲突的不称职的妻子。 正”_2]。苏雪林写作《绿天》时为1926年,时值30 苏雪林在《绿天》中将文本形象充分地“女性化” 岁,却在“梦”里化作一个“十六七八天真烂漫的少 的原因是,她知道也许丈夫有一位三从四德能伺候 女”_1j8。,仿佛从未经历过人世的辛酸和痛苦,并在 好他的女人也许会获得和睦的婚姻,因而在潜意识 字里行间制造出“甜蜜”气息,以及幸福和谐的夫妻 里将自己幻化成这样一个女性。她沉睡在这个美梦 之爱。正如“梦”一样,“通过迂回的形式手段把我们 中,借此来麻痹自己为了道德洁癖而牺牲的婚姻幸 第6期 孙诣芳:“闺秀派”的误读与“潜文本”分析——重评苏雪林早期文学创作 35 福,消解封建包办婚姻硬是把两个不合适的人捆绑 身,具有高度的生活真实和艺术真实。从《棘心》的 在一起的痛苦。就算是直接写夫妻正面冲突的《玫 创作意图、创作手法和美学风格上来看,同样与所谓 瑰与春》,作者也是用童话的笔调、优美的意境来营 的“闺秀派”相去甚远,它不仅不是“小女人”式的描 造出梦幻的氛围,而真正的写作背景是,作者处于极 绘生活琐碎和无病呻吟的情感倾诉,反而,呈现出阳 度的痛苦之中,如受伤的野兽,徘回于野外,汩汩流 刚疏朗之气和热血沸腾的生命气息。 血。《绿天》的重要意义在于它创造了一个道德乌托 以往的研究者在研究《棘心》时往往将其作为 邦,消解了苏雪林的精神痛苦,通过分析其“潜文 “女权主义”文学作品的一个范本,分析小说里体现 本”,可以清晰地看到苏雪林无意识的根源,即对旧 的“女性主题”和觉醒的“女权意识”。然而,如果重 社会名节观念的极端重视。早在20世纪30年代, 读这篇小说,会发现,苏雪林创作《棘心》这部小说有 黄人影评价苏雪林的文学创作时便说,她只写“礼教 着传统“士大夫”文以载道的强烈意图:她反复地赞 范围内允许的爱”[6]。苏雪林的叙述策略是,通过对 颂代表了传统儒家道德典范的母亲“杜老妇人”,同 礼教允许的爱的张扬和赞颂,为自己的牺牲找一个 时又敞开自己的灵魂,忏悔自己对母亲的种种“罪 冠冕堂皇的理由。而《绿天》对苏雪林备受压抑的精 孽”。从书名《棘心》的来历便可窥见一二:书名取自 神的治愈只是暂时的,并未能根治其精神的创伤。 《诗经・凯风》“棘心天天,母氏劬劳”。作者在书中 这种备受压抑的精神创伤在苏雪林日后的行为处事 歌颂母亲的种种懿德,而母亲正是儒家道德“温良恭 都偶尔闪现出来,并变本加厉地表现为攻击性倾向, 俭让 ‘忠孝 ‘自我牺牲”的化身。全书以“母亲的南 一旦她认为错误的人事便不遗余力地抨击打压,在 旋”即母女分别时母亲的感伤流泪和自己的不祥预 攻击自己的“假想敌”时比别人更尖锐更不留情面, 兆为始,以母亲终因爱子之殁、积劳成疾而永别人世 她对鲁迅的攻击和谩骂便是一个例子。同时,压抑 为末,写出了作者化身主人公“杜醒秋”的求学、拒 的人生也使得她的性格不能从容和缓,面对争论和 婚、出游、回归旧家的生命历程。尽管杜醒秋从故乡 问题时她总是容易陷入偏执和焦虑失控的情绪中。 安徽太平岭下奔赴新文化运动中心北平又远渡重 通读苏雪林洋洋十五卷本的日记,会发现浸透着“人 洋,生命的历程跨越了遥远的时空,但是无论她走多 生实苦”和忧虑不安的感叹。她总是梦见存款在他 远,都有一条内在的道德情感线索牵扯着她的心灵, 人手中和到处寻觅房屋,是她对人生毫无着落的 使她时时挂念,始终不能自由,并且疾病缠身、心灵 恐慌。 备受煎熬。这条线索便是对传统儒家“道”的认同和 对于现实的重塑和变形,使得《绿天》成为是一 守持。即便是主人公皈依宗教也是因为教的牺 个充满了象征性的文本,里面的银翅蝴蝶、玫瑰、春 牲克己精神和儒家思想的暗合,以及“圣母”之爱和 风、鸽儿都是象征的实体或者隐喻的喻体,甚至里面 母亲之爱的吻合。小说《棘心》得以展开叙述依靠的 的作者形象也是不可信的,所有的叙述都是不可靠 正是在各种新思想与传统道德冲突过程中,主人公 叙述,根据《绿天》来判断苏雪林是个“闺秀”是不可 艰难的文化选择,以及选择带来的痛苦和焦虑。思 靠的。《绿天》对于苏雪林来说只是一个通往潜意识 想冲突的具体化表现则是文本中代表新思想的主人 康庄大道的“梦”,一个治愈性的梦,在这个梦里她找 公“杜醒秋”和代表传统儒家道德准则的母亲的冲 到了心理的平衡点,找到了调节不可满足的现实和 突,而全书在一开始便表达了“杜醒秋”的悔恨和对 自我欲望矛盾冲突的平衡点。对于苏雪林本人是意 母亲的赞颂,由此可见,选择的天平自始至终都是向 义重大的,而对于批评者来说,是一个迷雾一个把苏 传统文化一边倾斜。从这一角度来说,作者鲜明的 雪林“误读”成闺秀的陷阱。 2“闺秀":一个美丽的幻影 道德倾向造就了小说的“明志”、“载道”性质。所有 的情节叙述都是为了阐明作者认同的价值观念,甚 至为了“言志”的需要,作者还常常让主人公站出来 如果说散文《绿天》是用文字编织了一个美丽的 直接说出自己的价值取向,例如书中说道:“醒秋平 谎,往生活的苦酒中掺人蜜汁,将真正的悲伤和不幸 生取士,最喜的是有贞固不移之操”_5]1%,“她有一种 隐没在文字背后,那么自传小说《棘心》则是将作者 处女的尊严,一种自由的骄傲,一种远大前途的希 急、忧、怖的青春和盘托出,将身体的病痛、灵魂的疮 望”[5J2的。因而,从作者的创作意图来看,《棘心》通 疤显示给人看。如果说《绿天》里的作者形象是欺骗 过塑造留学生“杜醒秋”这一人物形象来表达作者 性的与苏雪林本人的人格特征并不吻合,那么自传 “忠孝节义”的道德理想和坚贞至善的人格观。 性小说《棘心》里的“杜醒秋”则是苏雪林本人的化 从创作手法来看,《棘心》也不是“闺秀派”的作 36 合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第31卷 风,只要将苏雪林的写作手法和冰心、凌叔华这两位 林在描写心灵感情的时候往往摈弃了传统文人的含 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典型的“闺秀”比较即可知道。古 蓄,她喜欢直抒胸臆地将胸中的激情进射到文本,因 代社会中“闺秀”通常指富贵人家有才德的女子,和 而使文本充满了一股怒目金刚的丈夫气。当听闻家 冰一tl,、凌叔华出身于高门巨族相比,苏雪林的家世显 乡遭到土匪的劫掠时,她带着哭诉的语调说道:“军 然贫寒得多。这也使得她们在创作时运用手法的不 阀们!我恨你!我诅咒你!土匪是你们逼出来的。 同。冰心是温婉娴静的,她的文章字里行间都是从 中国政治的紊乱是你们酿成的……”Is]。 。从文字中 容淡定,来去自无挂碍,她在《我做小说,何曾悲观 可以看出作者满腔的愤怒和毫不掩饰的真实性情。 呢?》一文中写道,她所写的那些悲剧和死亡“都说的 是别人,难道和我有什么影响?”_5]4。所以冰心写小 3 结 语 说的姿态是一个安静的旁观者,看着别人的喜怒哀 苏雪林的勇武精神和士大夫的文化气质是苏雪 乐而不动声色。冰心的小说在努力追求一点哲思, 林最独特的个人印记。通过对《绿天》“潜文本”的分 一点蕴含,她的文章有着“圣洁”性,温婉的淑女气 析,我们发现苏雪林在《绿天》里塑造的那个细腻温 质,俨然是一个大家闺秀。凌叔华的小说写的是大 柔的新婚少妇的“文本形象”是苏雪林“无意识”的一 家庭中自己熟悉的人和事,那些旧社会的太太、用 个美丽幻影,《绿天》的文本叙述具有不可靠性,今天 人、小姐、老爷,都写得有声有色,充满古典气息,并 在分析苏雪林文化心理和形象时,《绿天》是一个让 有精致细腻的描写,就像她的画一样脱尽俗气。由 人将其误读为“闺秀”的一个陷阱。而事实也证明, 于看透了大家族里人与人的勾心斗角,凌叔华对人 苏雪林在此后的文化生涯中再也没有写过类似于 物有准确而深刻的洞察,对事物有看透和轻微的嘲 《绿天》这样温婉多情的篇章,而是以各种杂文和游 讽。苏雪林一方面缺少女性的细腻和温婉,加上她 记替之。而在解读苏雪林真实的文化人格上,《绿 尚武的性格倾向,文章中自然地流露出阳刚气;另一 天》的意义更多的在于了解其“撒谎”的根源是因为 方面,境遇的坎坷使得她写小说有着急躁武断的作 “殉道”和“守节”,而目的是为了创造一个道德的乌 风。苏雪林写小说是深深地将自己内心的痛苦血泪 托邦安抚自己受伤的心灵。而这一切,都源于苏雪 写进去,任性使气,口无遮拦,胸中有一股郁结之气, 林根深蒂固的儒家文化观。自传小说《棘心》更是旗 行之为文则喷薄而出,文笔则雄奇倔强。苏雪林的 帜鲜明地为儒家文化作颂歌并在美学风格上倾向崇 小说和冰心、凌叔华相比显得单纯许多,她没有冰心 高壮美,而不同于“闺秀派”的文章作风。 写作“问题小说”以警醒世人的意图,也没有凌叔华 刻画人物和心灵高妙艺术技巧,苏雪林只是将自己 参考文献: 的生命经验诉诸笔端,将歌哭和真实个性挥洒一气。 [1]苏雪林.浮生九四——雪林回忆录[M].台北:三民书 在美学风格上,小说《棘心》常常借人物之口表 局.1991. 达作者对崇高悲壮之美的喜爱。例如,醒秋喜欢欧 [2]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论文学与艺术[M].北京:国际文 洲的骑士精神和中国江湖好汉的侠义,好听忠孝节 化出版公司,2001:101. 义的故事,对男性气质和英雄气概无限向往。苏雪 Ea]特雷・伊格尔顿.二十世纪西方文学理论I-M].北京:北 京大学出版社,2007. 林的审美趣味往往不在于那些春花秋月的优美、晶 [4]苏雪林.绿天——苏雪林作品经典I-M].北京:群众出版 莹剔透的精致物件和妩媚憔悴的容颜,而在于大开 社,1999:2. 大合的广阔天地之间,汹涌如潮的峻急之流与繁复 E5-1苏雪林.绿天・棘心[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10. 狂野的颜色。她的行文风格也是一气呵成奔腾直下 [6]黄人影.当代中国女作家论I-M].上海:上海书店, 的,即使在小说里也不无例外。她擅长运用比喻、对 1933:4. 偶和整饬的句式来达到气势的壮大,在用字用色上 也是极尽大胆酣畅之能事。在句式上常常使用感叹 [责任编校:刘跃平] 句和疑问、反问句加强语气,加强情感的力度。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