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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卷第7期 2008年7月 科技进步与对策 Vo1.25 No.7 Science&Technology Progress and Policy l_ul_2008 信任机制与技术创新网络模式的相关性分析 王 蓉,张秭雪 (沈阳化工学院经济管理分院,辽宁沈阳110142) 摘 要:基于复杂适应系统框架,从制度演化的角度出发,通过对美国硅谷和日本筑波科技城两个技术创 新网络模式差异与信任差异的比较分析,认为信任机制的差异与技术创新网络模式差异密切相关。 关键词:技术创新网络;复杂适应性系统;信任机制 中图分类号:F091.35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7348(2008)07-0013-03 而筑波则是由主导的纵向人为设计的演化模式。硅谷 0 引言 从以往研究技术创新问题的文献来看,新古典主流经 济学认为技术创新遵循线性路径的观点:从研究到开发、 的发展日新月异,而筑波则发展迟缓、日渐僵化。造成硅谷 和筑波创新模式差异的原因一直是学术界争论的焦点。 虽然新熊彼特学派从技术创新的功能和绩效的角度 比较过这两种模式之间的不同E8 3,但是,他们的分析忽视 了制度对技术创新网络的作用。新制度经济学者青木昌彦 到申请专利、再到市场营销,以及最后扩散成一个产业均 衡… 在该模型中,企业被看作是技术创新的唯一主体。这 种线性模型比较适用于分析早期简单的技术创新活动。随 着知识分工和以知识为核心要素的高科技产业的大量涌 现,单个企业已经不能依靠自身的力量完成创新活动。企 业为适应市场的变化和提高竞争力,选择与其它企业、独 立的研究机构、高等院校、风险投资机构、中介机构和 进行合作来实现技术的创新和应用E2 ̄5 3.从而形成复杂的 技术创新网络.线性模型已无法解释网络产生和演化的复 杂性。 和奥野正宽虽然基于比较制度分析法,研究了这两种模式 差异的原因 ],但是他们忽视了信任这一非正式制 度对网络连接的支撑作用。笔者认为,信任是除了价格和 权威之外的另一种控制组织或网络连接和运行的基本机 制.是保证技术创新网络正常运转的关键。基于此,本文尝 试在复杂适应性系统框架下,从制度演化的角度系统阐述 信任机制与技术创新网络模式的相关性问题。 1技术创新网络中信任机制的本质属性 目前.信任问题的研究被诸如心理学、社会学、经济 学、组织行为学、人类文化学等不同学科的学者所关注,它 们对信任概念的界定各有侧重。例如,信任被理解为一种 由复杂理论学者霍兰德等创立的复杂适应性系统理 论打破了这一困境。该理论第一次引导人们在系统(网络) 内部寻找复杂性的根源:复杂性 黾在具有适应性学习能力 的行为主体之间相互作用的过程中产生的。与主流经济学 以单个行为主体作为研究对象不同,复杂适应性系统理论 主要研究的是系统中行为主体之间的相互作用或连接,系 经过社会学习而形成的相对稳定的人格特点:信任还被定 义为他人行动带来的利大于弊的明确预期:更多的情况 统复杂性源于“连接空间”中的变化 ]。 在过去的十几年中,演化经济学中的新熊彼特学派发 展出了一种技术创新网络的复杂适应性系统观——为了 实现共同利益和目的,异质的、互补的创新主体之间进行 下,信任被界定为一种制度[11 ̄12]。但是,这些概念只是定义 了信任动态演化过程的某个阶段.无法看清信任演化过程 的全貌,而这对理解复杂的技术创新网络具有重要意义。 因此.笔者尝试在复杂适应性系统框架下界定信任的 动态概念:当前社会流行的制度信任是构成系统内主体认 知体系的重要组成,支配着主体行为的认知信任:当行为主 体相互作用,使认知信任变成一种共同预期时,认知信任就 在系统层面突现为制度信任。在复杂适应性系统框架中,基 于个体层级的认知信任和基于系统层级的制度信任共同演 合作(即连接)导致了技术创新复杂网络的产生和演进 。 迄今为止,技术创新研究的复杂性框架已经得到当代演化 经济学界的广泛认同 美国硅谷和日本筑波科技城是两种不同模式的技术 创新网络:硅谷主要是市场协调下的横向自发演化模式. 收稿日期:2008—02—31 基金项目:辽宁省教育厅人文社科研究计划项目(05W182);辽宁省科技厅软科学项目(2005401029) 作者简介:王蓉(1972~),女,重庆奉节人,沈阳化工学院经济管理分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技术创新与制度演化;张秭雪 (1983~),女,辽宁沈阳人,沈阳化工学院经济管理分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技术创新与制度演化。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14・ 科技进步与对策 2008正 化构成了信任演化过程的全貌。卢曼指出:“信任在互动哐 架中产生,活动既受心理影响,也受社会系统影响”口 。以此 动态概念为基石,笔者尝试分析技术创新网络中信任的: 质属性。 笔者认为,在技术创新网络中,个体层级的认知信 者 而与硅谷不同的是,筑波技术创新网络内的创新主体 大都是在计划安排下“入住”的,而且,为了便于联络, 还专门设立了科学城促进本部。该网络结构体现为政 府主导的纵向科层式的属性。 从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硅谷和筑波的技术创新网络 之间存在很大的模式差异。这种差异本质上是两种网络内 部“连接”的本质不同。比较而言,硅谷模式的网络连接没 有指挥者,创新主体之间建立了一种横向相互合作的 契约式的连接。在这种横向化契约的制衡下,创新主体能 任本质上是一种标识机制。霍兰德将标识定义为聚集体 形成所需的一种可以辨识同类主体的机制,它允许主体 在一些不易分辨的主体中进行选择,并限定关键性的相 互作用ll4]。信任作为一种标识指引着技术创新主体如何 选择到可靠的合作伙伴。创新主体彼此问信任度越高, 够建立起快速连接,有效分享各自的技术优势,从而引发 它们的合作意愿和程度就越强,知识,特别是技术创新 中处于主导地位的隐性知识就会在网络中得到有效整 合.从而提升创新网络的市场适应性和竞争性。当信任 在网络层级上反映整个群体的选择行为时,它就涌现出 制度的属性。成为技术创新网络有效连接的主要支撑力 量。所以,笔者认为,信任是技术创新主体合作关系建立 和维系的关键,是决定技术创新网络演化的主要制度因 素 2硅谷和筑波技术创新网络模式的差异 由于知识分工的客观存在,技术创新需要掌握不同知 识的主体之间进行通力合作。基于复杂系统理论,笔者认 为,技术创新网络演化的本质是“连接”问题, 即合作对象 以及合作模式的选择问题。美国的硅谷和日本的筑波科技 城被世界公认为技术创新的主要基地。下面我们将比较分 析硅谷和筑波技术创新网络模式的差异。 硅谷始于2O世纪5O年代初斯坦福大学创办的世界上 第一个“科学园区”,到现在已经自发形成了以半导体、电 子工程、计算机、生物工程为主导产业,产、学、研三位一 体优势互补的高科技工业中心。目前,硅谷年均增长率 7.2%左右,是美国国内生产总值年均增长率的两倍,人均 国内生产总值约3.8万美元,居全美第一:研究中心数量 近1 000个,平均每百万人拥有研究中心数量居全美第一: 拥有8 500家高科技企业,出口占美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 的近三分之一E13 3 ̄与硅谷相反,筑波科技城是日 2O 世纪6O年代为实现“技术立国”目标而建立的科学工业园 区,日本将所属的4O多个研究机构迁到筑波科技城, 建立以国立科研机构为核心的综合型科技园区。自8O年 代末以来,日本全国30%的国家研究机构都聚集在筑波, 国家研究机构全部预算的50%左右投资在这里 。但是, 由于筑波的科研不追求成果的产业化和商业化,不太关 心经济效益,因此,筑波投入产出不成正比.远远落后于 硅谷。 我们认为,硅谷的成功得益于其特有的技术创新网络 模式。硅谷中具有适应性学习能力的创新主体一一企业、 大学、科研机构等在市场的协调下,基于某一创新任务展 开合作,自发形成具有横向契约化的网络连接。网络内已 存在的创新主体更易接受新的合作者。即使从前是竞争 创新火花的进发。这种连接深刻体现出以效率为优先的美 国市场经济中,分散决策的行为主体之间横向的权力制衡 思想 与硅谷不同,筑波模式的网络连接存在一个指 挥者或者连接中心,即主导的人为设计。因强烈的政 府干预.筑波网络内的创新主体缺乏市场竞争力,无法生 成适应性生存机制。 在这两种迥然不同的创新网络模式的背后,我们发现 了支撑连接的制度因素——信任的影子。硅谷技术创新网 络快速连接的实现在一定程度上得益于其富有特色的快 速信任的支撑。与硅谷的快速信任不同,支撑筑波技术创 新网络的是一种以为中心的关系信任。 3信任机制与技术创新网络模式的相关性 3.1硅谷和筑波认知信任差异与网络模式差异的相关性 硅谷创新主体的认知信任是基于特定的角色期待, 是从角色的任务和专长的角度来定义的[1 。硅谷认知信 任模式的形成与美国特有的历史文化情境密切相关。美 国是由具有清教背景的欧洲移民建立的国家。自“五月 花”号载着第一批清教踏上北美,为了生存而不断开 拓的冒险精神和清教信仰就成了美国文化传统的基本内 核。冒险精神使美国人更容易对陌生人付出信任.也容忍 合作的失败,因此美国素有“冒险家乐园”的盛名;对清教 信仰的坚守形成美国人特有的“天职观”.“天职是上帝安 排的任务”,“人们完成在现实里所被赋予的责任和义务, 这是他的天职”[1 。美国人相信每个人都会恪守天职。另 外,在由移民组成的美国社会里,基于家族或亲缘的关系 网络很薄弱,人们往往为了实现共同的目标和利益而信 任一般的合作者,基于特定角色的认知信任便由此形成。 拥有这种认知信任的硅谷企业在选择创新合作对象 时,更多的是关注其拥有的知识资产情况、研发人员的权 威性、企业的市场表现及同行的评价等[19]。硅谷的创新主 体大都属于相同或相邻的技术领域,甚至企业中的人员也 大都来自同一所大学或科研机构。鲍威尔指出:“同是某一 技术领域的成员这一事实会在彼此问产生一种信任,而基 于这种专业成员问信任的连接能够极大地加速合作性研 发网络的形成”[15]。 日本筑波创新主体的认知信任是基于特定合作伙伴 “可信度”。在日本人看来,“合作伙伴是否可信”是在反复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第7期 王蓉,张袢雪:信任机制与技术创新网络模式的相关性分析 ・15- 的经济交往中由“是否值得信赖的”这一事后判断来决定 的E2Ol。构成筑波认知信任的主要历史文化基因可以概括 为:中国传统儒家思想的影响,以及由此衍生的“甘之”情 结和“家”制度。发源于中国的儒家思想形成了日本自上而 下的以维护君主或权威性统治的稳定性和上下尊卑 顺序为目的纵向社会结构。在这种社会结构中,潜藏于日 本人意识之中的“甘之”情结(日本社会特有的依存他人、 并寻求与他人的一体感的信念)E21 和日本的“家”制度使 日本人特别重视共同生活的“场”,“场内”与“场外”的人 所获得的信任程度存在明显的差异。更为重要的是,日本 以“对上忠诚”为中心建立起来的社会秩序主观上使得在 价值取向中,对的信任比企业之间的平级信任更得 到认同。因此,日本人不会像美国人那样比较容易信任一 般人。筑波的创新主体更倾向于选择有长期合作关系的 伙伴,以及与有隶属关系,或者由推荐的合作 者。 3.2硅谷与筑波制度信任差异与网络模式差异的相关性 一般而言,大多数的研发合作和创新成果不是有意设 计的,而是突发的和不可预测的。与筑波不同,为了降低交 易成本.硅谷将减少技术合作中的不确定性和避免对违反 合作者惩罚的随机性,寄希望于相信合作伙伴是以同样的 热情从事合作和遵守契约。也就是说,这种基于特定角色 的认知信任在硅谷的发展中得到广泛认同,从而被推到了 社会价值取向的前沿——在创新网络层面突现为固化于 法理之中的制度信任,它的本质是快速信任。在硅谷,这种 快速的制度信任更多地表现为创新主体的行业自律,行业 自律因其迅速、有效的运作方式和普遍抵制的威慑力而引 起了比正式法律制度更为强大的作用E22]。在这种快速信任 的支撑下,硅谷技术创新的基于市场调节的横向快速连接 得以实现 而筑波的创新主体相互作用在网络层面突现成一种 以为中心的制度信任,它的本质可以界定为关系信 任。筑波的创新主体总是在长期合作中提高信任度,它们 排斥新进入者,而且还排斥网络内的竞争。这种关系信任 阻碍了企业间自发形成技术创新的连接。日本大企业的研 发更多地是利用企业内部的研究所进行,而对产、学、研的 外部合作比较消极 。在这种情况下,的作用就得到 了突显。对的高度信任使得创新主体更愿意在的 组织下进行合作,筑波科技城就是在主导下形成的技 术创新网络,成为网络连接的中心。由于关系信任具 有纵向科层性的特点,主体间的横向合作并不密切,缺乏 网络创新的内在动力机制,无法发挥网络式技术创新的最 大效率,从而使得筑波的系统性创新能力和适应性生存能 力较之硅谷相差甚远 参考文献: [1] [澳]约翰-福斯。演化经济学前沿[M].贾根良,译.北京:高等 教育出版社.2005。 [2]李全华,孙东川.创新网络演化模型[J].科学学研究,2006 (1)。 [3]马俊,唐方成。复杂网络理论在主枝网络研究中的应用[J]。 科学学研究.2005(2)。 [4]王大洲.企业创新网络的进化机制[J]。科学学研究,2006(5)。 [5]邬爱其。企业创新网络构建与演进的影响因素实证分析[J]. 科学学研究,2006(1). [6] 贾根良,演化经济学:经济的策源地[M]。太原:山西人 民出版社.2004. [7] [瑞]库尔特・多普菲.演化经济学:纲领与范围[M].贾根良, 译.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o5. [8] Naushad Forbes and David Wield,From Followers to Leade ̄: Mana ̄ng technology and innovation[M].Routledge,2001. [9][日]青木昌彦,比较制度分析[M].周黎安,译。上海:远东出 版社.2001。 [10] [日]青木昌彦,奥野正宽。经济的比较制度分析[M]. 魏加宁,译。北京:中国发展出版社,1999. [1 1]Deutsch M.Trust and suspicion,The Journal of Conflict Res— olution[M]。1998。 [12] [美]罗德里克・M・克雷默等。组织中的信任[M]。中国城市 出版社.20o3. [13]尼克拉斯・卢曼。信任:一个社会复杂性的简化机制[M].瞿 铁鹏,译.出版者不详。2005. [14] [美]约翰・霍兰德。隐秩序:适应性造就复杂性[M]。周晓 牧,译。上海: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0。 [15] 王志章。硅谷怎么办:硅谷模式文化与中国高新区建设 [M]。北京:中国档案出版社,2007。 [16]钟坚.筑波科学城发展模式分析[J]。世界经济,2001(9)。 [17] Meyerson Debra,Weick Karl E。and Kramer Rodefick[M]。 Swift Trust and Temporary Groups,Thousand Oaks,CA:Lon— don,Sage Publications,1996。 [18]马克斯・韦伯.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M]。上海:三联书 店.1987。 [19] [日]青木昌彦,熊彼特式制度创新比较[J].北京:中信出 版社,2005(19). [20]格兰-多里.企业网络:组织和产业竞争力[M].,译.北 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o5. [21] [日]土居健郎.『甘乏J的构造[M]。弘文堂,1971. [22] 高西庆,赵谦.信用在法制结构中的位置比较[M].北京:中 信出版社,2(】o4(10). [23] [日]元桥一之.日本企业的R&D合作及其对国家创新系统 改革的启示[J].科学学研究,2006(8). (责任编辑:赵贤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