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尾德拉及其在中闯的命运—昆德拉作品中译述评李凤亮纵观世纪世界文坛不同流派争奇斗艳各种手法竞展其锋其间涌现出的璀璨群星中捷裔法籍作家米兰昆德拉 山。以小说创作与理论方面的不凡业绩在本世纪六七十年代以来文坛的多元格局中占据了极其重要突出的一席一、米兰昆德拉其人其作年月日米兰昆德拉出生于捷克第二大城市布尔诺昆德拉从小就受过多方面的艺术熏陶他广泛阅读了世界各国文学名著对音乐和现代艺术尤有浓厚兴趣这与他的家学渊源及民族文化承传密切相关昆德拉的父亲是一位著名的钢琴家曾任布尔诺音乐学院院长与捷克民族乐派主要倡导者之一莱奥有过十分亲密的合作关系斯雅那切克别昆德拉自”小就在父亲的指导下研习音乐连天的岁月他十三四岁时正是二战烽火“为了显示对一位犹太作曲家朋友的支持也为了不“”愿让战争耽误了对神童儿子的音乐教育昆德拉的父亲把他送到那位犹太作曲家那儿去学习作曲那位执着的犹太人似乎特别喜爱昆德拉而昆德拉也对这位艺术家怀有深深的敬意犹太作曲家的音乐思想及人格力量对昆德拉的文学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以至于他年后在《被背叛的遗嘱》中总结自己的小说创作观念时还把上述的音乐学习经历当作自己小说创作的一个艺术动因而明确地揭示出来地处欧洲中部的捷克常常成为东西方各种思想浪潮交融汇合之场所本世纪初现代艺术在捷克得到较为充分的发展而从年代开始它更与前卫的意识形态和无产阶级的理想联系中得以全面展现在一起这一切在《生活在别处》只年在前苏联红军的帮助下捷克取得了无产阶级的胜利年后年昆德拉通过中学毕业会考到首都布拉格进行大学阶段的学习人在历史中前行米兰昆德拉在很短时间内拥有了同“时代大多数人或多或少都有过的经历热而盲目的激情爆发理”想的破灭被校方开除反对现行制度尤其是文化青年时代的昆德拉在艺术领域进行了多方面的尝试他创作诗歌出版了诗集人一座广阔的花园》最后的春天》 叙事长诗《绞刑架下的报告》独白》取材于伏契克《爱情诗集《个国家演出的《他编写剧本曾在钥匙的主人们》是这一时期的代表剧作他发表评论论述捷克进步作家一 !的专著《弗万丘拉小说的艺术》夕鼠是其早期评论的主要成果虽然尚不成熟但却初步显示出作者的美学抱负艺术视野和独特见解青年时代的米兰昆德拉还搞过绘画干过作曲并在布拉格高级电影艺术学院担任教职讲授文学和电影编剧理论。在捷克新潮电影积极探索率先在世界上打开局面的潮流中昆德拉发挥了重要作用然而那时的各类作品昆德拉认为至今已无任何意义不愿再整理重新出版总之正像昆德拉本人所讲的“我在许多不同的方面发展着自己声音我自己的风格和我自己而在这一时期的摸索中音乐一—寻找我自己的直比文学更能引起昆德拉的兴趣直到他岁左右发表第一个可笑的爱》短篇小说《年时昆德拉才确信找到了自己从那以后小说便成为昆德拉文学创作的主要体裁一直不断地发展下去小说使昆德拉的声誉雀起也让他尝尽了人生的艰辛对于昆德拉来说年是富有命运转折意义的年份。就在这一年夏天的捷克斯洛伐克第四次作家代表大会上身为团成员的米兰昆德拉率先发表了一通言辞激烈的演讲这一演讲成了年布拉格之春的先声“”。一大批知识分子随之而起对于现实生活和意识形态中的方方面面展开批判呼吁国家的民主改革自治。在前苏联坦克的干预下“布拉格之春犹如昙。。”花一现即告失败其直接结果便是对一批作家作品的严肃处理作为改革的急先锋米兰昆德拉自然首当其冲他被开除捷籍所有著作都被从公共图书馆清除出去他在布拉格高级电影艺术学院的教职也随之被剥夺当时他不能在捷克发表任何文章并不时受到当局的传讯审查其所谓的反国家的阴谋活动格之春以后的“布拉”年间昆德拉就是在这样的境况中生活着此间昆德拉以别人的名义用法文写了一个题为《雅克和他的主人》的幕剧本根据狄德罗的小说《定命论者雅克》改编年完稿年在法国首版还创作了一个广播剧他的妻子维拉血则靠偷偷给人教英语来贴补家用直到年昆德拉移居法国开始是在雷恩凡抓吧的一所大学担任助教不久去了巴黎任巴黎高等社会科学研究学校教授。从年的第一个短篇开始昆德拉迄今已创作了篇年初小说一本短篇小说集它们是《玩笑》年完稿可笑的爱情》版《年完稿年初版《生活在别处》年初版《为了告别的聚会》年完稿年初版《笑忘录》卯年完稿卯年初版《生命中不能年完稿盯承受之轻》年完稿年初版《不朽》年完稿以〕年初版《缓慢》年初版《本体》年初版需要说明的是上述小说作品除了早期的《可笑的爱情》玩笑》《在国内以捷克文首版外其余各部基本上是先由昆德拉以捷克文创作再翻班记出版社独家首版近作译成法文由巴黎著名的伽利玛系直接用法文创作缓慢》《本体》《”据昆德拉自述在布拉格之“春后最困难的日子里法国出版商克劳德伽利玛 田经常到布拉格来访问昆德拉两人很快就建立起了深厚的友那时他们商定此后昆德拉的所有作品都将由伽利玛出版社谊以法文本的形式首版 在成为世界级大作家的今天昆德拉依然珍视这一患难中形成的惯例在与克劳德之子安东尼伽利玛 皿 !的合作中仍旧格守不渝移居法国后的昆德拉除了用捷克文法文继续创作小说外还用法文写作随笔和评论随笔集至今他已出版了两本关于小说艺术的小说的艺术》年完稿并首版和《被背叛的遗嘱》《年完稿并首版“前者与早年出版的论著同名正是为了表”达作者对逝去岁月的怀念当今世界文坛能够获得理论与创作双重丰收的作家不乏其人但是像米兰昆德拉这样有着较为完备系统的小说理论观念并在此指导下取得巨大成就的就不是很多了昆德拉以其不同凡响的小说观念与创作实践赢得了世界文坛的普遍激赏迄今为止他的作品已被译成多种文字在个国家和地区的个出版社不完全统计一版再版并获得了一系列国际文学大奖“年《刚在法国出版就获得了该国重要的梅迪生活在别处》”“”西斯奖年《为了告别的聚会》获意大利蒙德罗文学奖 年他的全部作品获得美国国家奖“”次年又获欧洲文学“奖”而获得以色列授予年他以新作《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耶路撒冷国际文学奖“”自年成为诺贝尔文学奖位候选人之一以来他连年获得提名的活动不久前日内瓦国际书籍报刊沙龙“”发起单位之一的瑞士《周报》组织了一项评选健在的最伟大作家位著名文学评论家列出健在这家杂志邀请世界各国的十大作家的名字米兰昆德拉名列第二仅次于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哥伦比亚文豪加西亚马尔克斯进一步显示他作为当今世界级文学大师的广泛影响昆德拉现已年近七旬国内外文学界不少有识之士认为尽管对昆德拉作品中的一系列观念存有争议但就其文学成就及在当今世界文坛的影响力而言他在有生之年应该有机会登上斯德哥尔摩诺贝尔文学奖的领奖台二、昆德拉作品中译本概况中国文学界对于昆德拉的译介始于年代中后期至今已有十余年虽起步较晚但十年间已几乎翻译了昆德拉现有的全部重要作品从翻译的数量和速度而言中国堪称是昆德拉作品译介的大国以年为界这十年的译介又大体上分作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一中国翻译界从译介昆氏代表作人手逐步做到了中译与昆德拉创作进程的同步这一阶段由北京作和内部发行的形式陆续推出的昆德家出版社的《作家参考丛书》“为了告别的聚会》景凯旋徐乃健译年《月初版《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韩少功韩刚译年月初生活在别处》版《景凯旋景黎明译年月初版《玩笑》拉主要作品有景凯旋译年月初版《不朽》宁敏译年月初版《小说的艺术》唐晓渡译刘东校年月初版除作家出版社外国内其它出版社也注意到了昆德拉与日俱增的文学影响因此也竭力参与到昆氏作品的翻译与出版中昆德拉唯一的短篇小说集《可笑的爱情》于年月由湖南文艺出版社初版曹有鹏夏有亮译出版者借用了原书中一个短篇的篇名《欲望的金苹果》作为这个译本的书名昆德拉的《显然小说的艺术》引起了中国文学翻译界理论界的极大兴趣卯年中国出版界几乎同期推出此书的两个中译本一个由艾晓明翻译以《米兰昆德拉论小说的艺术》为题收进了由其编译的《小说的智慧认识米兰昆德拉》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年月初版一书—中作为该书的第一辑另一个则由孟循翻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年月初版作为文化生活译丛之一种的出此外翻译者还为当时唯一未被译介的昆德拉小说《笑忘录》版而奔走当年昆德拉因为这本小说的发表而丧失了捷克国籍可见此书敏感程度之非同一般卯中国译者努力的最后结果是出版了《的一个节译本莫雅平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笑忘录》月初版而昆德拉的短篇小说集《可笑的爱情》年也于此时出了一个新译本伍晓明杨德华尚晓媛译安徽文艺出版社年月初版事实上据笔者所知此间还有一些译者的译稿由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而没能出版除了上述的对昆德拉整部作品的翻译外还有一些译者在报刊上发表了昆氏小说或文论部分章节的译文如《中外文学》就曾于一年间刊登了昆德拉可笑的爱情》中的几个短篇的译文在对昆德拉作品的总体翻译《中这几个短篇的翻译是属于早期的而其他译者翻译的《小说的的部分章节的译文则不断登载于一些文学或理论报刊之艺术》上从总体上来看这一阶段对于昆德拉作品的翻译处于一种繁。荣而有些混乱的状态说其繁荣“”是就译本的数量而言的短短年间翻译了昆德拉当时创作的所有小说和代表性文论著—作无论是昆氏作品中译的总数还是个别作品重译的次数都达到了一种较为可观的局面说其混乱“”则是指在翻译过程中出现的一涌而上的态势以及某些译本质量不高的情形由于昆德拉急剧上升的影响力翻译者和出版者看到了译介昆氏作品可能兼得的社会效益与商业价值遂纷纷上马乐此不疲加之当时并无有关翻译版权规定的更使得重译本层出不穷各个译本的质量难免就良芳不齐个别译文甚至存在着十分严重的错译现象卯月日和年日中国分别加入了《伯尔尼保护文学和艺术作品公约》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主持的《世界版权公约》此前中国已经颁行了《著作权法》及其《实施条例》根据这一系列国际国内公约法律的约定和规定翻译出版境外作家的文学作品必须征得作家本人或原作出版商的中译授权并要按有关标准支付版税外在这些法律条文的约束下中国翻译界对境外当代作家作品的译介受到相当大的对昆德拉作品的翻译也不例因此我们以卯年为界将此后至今对于昆氏作品的译介划为第二阶段而上述的第一阶段的部分译作虽在这些公约的谛结之后但其真正的翻译与编辑出版过程则在缔约之前所以我们没有将它们列人第二阶段至于第二阶段的翻译有一个显著的特征就是译者分别在境内和境外主要是港台出版昆氏作品的中译本而且以在境外出书为重迄今为止翻译者在港台出版的昆德拉作品中译本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韩少功韩刚译台北时报文化出版企业有限公司版年月初版望辫年修订再卯年月三版《大师名作坊》丛书之一“发行巧万册纪念版,《’不朽王振孙郑克鲁译台北时报文化出版企业有限公司卯年月初版《大师名作坊》丛书之一《诱惑的金苹果》曹有鹏夏有亮译台北林郁文化事业有限公司卯年月初版收人生活在他方》丛书《景凯旋景黎明译时撕译世界文学名著》月初版《报文化出版企业有限公司卯年大师名作坊》丛书之一《小说的艺术》孟循译牛津大学出版社年初版《被背叛的遗嘱》孟循译牛津大学出版社贷辫年初版在积极争取境外出版的同时国内出版社在昆德拉影响日益广泛的情形下一方面屡屡重印或再版已有的中文译本不少作品的印数超过万册另一方面则侧重于译介一些昆德拉的理论著作孟循所译的《被背叛的遗嘱》很快出了版牛津大学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卯年月初版而此前此后的一些报刊则登载了一些昆贷辫年第期编发的《氏其它理论文章的译文以《世界文学》捷克作家昆德拉小辑》为代表小这一小辑收录了昆德拉早期撰写的《和《的中说的艺术》中的重要部分《客体世界的唤出》被背叛的遗嘱》心章节分别由杨乐云余中先从捷克文和法文译出两位译者均为中国社科院外文所学者分别从事捷克和法国文学研究其译作的发表标志着在昆氏作品译介中更多专业力量的投入前一阶段的译作大多由一些非专业从事世界文学研究的学者甚至作家完成值得注意的是较之于第一阶段这一阶段的重译现象大为减少事实上对昆德拉的某些新作如《被背叛的遗嘱》国内实际上还是有一些不同的译稿的只不过由于未能得到昆德拉本人或原出版社的中译授权这些译稿一直没能面世可见加人有关国际版权组织之后中国翻译界出版界的版权意识有所增强前一阶段的译介中无视原作版权的状况有了根本改观这一点还可从此阶“段中译本版权文字中得到证实部分译者在其中特地表明已征得不朽》《生活在他方》作者的同意如版《等均标出米兰昆德拉授权全球中文版的字样而版《小说的艺术》《被背叛的遗嘱》的译者孟循则在一篇体会文章中谈到在翻译两书过程中昆德”拉始终给予及时有力的帮助《小说的艺术》中译本对法文原著的改动正是在昆德拉本人的指导下进行的作为昆德拉作品中译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港台翻译界对昆氏的译介几乎与同步但明显呈现出一些不同特色的时报文化出版有限公司皇冠文学出版有限公司和的牛津大学出版社是正式获得昆德拉作品中译权的家出版单位它们出版的昆氏作品除了上面述及的译者在港台出版的几部译本外其它的译本还有笑忘书《吕嘉行译台北林白出版社有限日初版《公司年月岛屿文库》之《生命里难以忍受的轻》吕嘉行译台北远景出版事业公司年初版《玩笑》黄有德译台北皇冠文学出版有限公司皇冠出版社〔〕有限公司年月初版皇冠丛书》第种当代经典《可笑的爱》陈苍多译台北皇冠文学出版有限公司皇冠《出版社〔有限公司年月初版《皇冠丛书》第种当代经典《赋别曲》陈苍多译台北皇冠文学出版有限公司皇冠出版社仁」有限公司年月初版《皇种当代经典《冠丛书》第缓慢》严慧劳译台北时报文化出版企业有限公司年月日初版大师名作坊》丛书之一等等此外皇冠文学出版有限公司还出版过《笑忘书》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可笑的爱》的其它一些译本不朽》《《今三、水平还是原则对于昆德拉作品中译本的基本评价昆德拉本人对作品译本一向要求极高几近苛求“用他自己的话讲对于实际上已不再拥有捷克公众的我来说译文代表着一切一个译本的好坏通常有赖于两个方面一是译本所采用的原著版本二是译者对这一文本的翻译处理考察和评价昆德拉作品的中译概况不能不谈及这两个涉及译本质量及可靠性的重要问题首先看一看译本所依据的原著问题和港台推出的上述译本其产生途径一般有两种一是从昆德拉作品初版的捷克文本或法文本直接译为中文二是从昆氏作品英译本进行转译现有的昆德拉作品中译本中后一种情况占绝大部分在在出版的译本中除孟媚所译《小说的艺术》《被背叛的遗嘱》根据法文本其余发表的个别章节出自捷克文及法文外各部小说及其它理论随笔著作都译自英文本相比之下港台的情况似乎好些郑克可笑的爱》赋鲁王振孙的《不朽》黄有德的《玩笑》陈苍多的《别曲》及严慧荧的《缓慢》都从法文本译出中国译者选作底本的昆德拉作品英译本其译者是一些享有声誉的捷克语或法语翻译家如斯拉夫文学研究者彼得库西 生他将《玩笑》《活在别处》《为了告别的聚会》《不朽》译成英文)捷克语翻译家celHe米歇尔亨利海姆(Miha衅他翻译了《笑忘录》《雅克nas-和他的主人》《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等)林达阿瑟(UdAhHe如r从法文译出《e小说的艺术》《被背叛的遗嘱》《缓慢》)苏珊雷ueR即patl姆r可笑的爱情》帕特(S捷文版《英文本译者)等他naZ们的英译本大多受到过昆德拉本人的赞肯如库西就曾被昆德拉称作是翻译家中一位真正的艺术家“”尽管他们的英译本可靠性较高且不乏独创之处但转译者对原作思想的意蕴及形式因素(如语言风格等)的把握仍要受到英译本的与影响学上的一个常识这是翻译昆德拉对昆德拉本人屡次强调:他的作品的译本必须出自捷克文或法文他拒绝接受依据英文译本的转译本高法语犹有兴趣在法生活多年使其使用法文的能力有了极大地提如前所言他早在so年代就开始用法文写作理论随笔而他的最新小说《则直接用法文创作缓慢》年代中期昆德拉出于对自己作品各种译本的不满在创作高峰期间毅然停止写作花了整整两年时间来整理作品的法英等几种文字的译本并在此基础上确定了今后作为其它文字翻译蓝本的法文定本(这些法文定本ennach不朽》玩笑》由M毗lA”阳i翻译《出自EvBlo之手其它几《eisKerel译出)乎全由F团o昆德拉的这种做法也许不会为我国的一些作家和读者所理解因为我们认为这一无甚必要的工“”作在某种意义上有着比创作本身更大的难度昆德拉把这个整理过程比喻为就象牧羊人追着一群野羊十分悲惨然而对于一“”个有着强烈创作自尊且极看重读者接受的作家来讲上述的整理工作似乎又是不可缺少的了解了昆德拉的这些做法我们便不难领会他在获悉亚洲译者从美国英语版转译其作品时的惊异与遗憾了一个中国的出版商一个美国的大学人士假装看不到法国在我们工作中所占的位置这是一种无知还是别的东西当然我们不能否认流行甚广的转译本在向中文读者介绍—“昆德拉过程中的开创性贡献更应体会到译者们在此过程中的巨大努力与付出“译事艰难”只有从事过翻译的人才能真正体味到这句话的沉重含义事实上大多数从英译本转译昆氏作品的译者们对自身的译本有着难能可贵的正确认识我的朋友为把昆德拉介绍给中文读者付出过极大努力的景凯旋先生谈及自己的几个译本时就认为如果可能昆氏作品的中译本最好是从原文译;而韩少功先生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195年修订版前言》中同样说道日弃之纸篓”:“我希望以后有人直接从捷克文译出此书或者有更好的法文译家或英文译家来作这件事使这个过渡性的译本早极尽谦词的背后表达的是与广大昆德拉爱好者们一致的更全面更确切接受这位伟大作家的共同心愿随着对外文学交流的扩大昆德拉作品中译本中普遍存在的删改问题近年来引起评论界的关注不满之声陆续响起如今我们似乎已不必讳言米兰昆德拉独特的经历和身份使他在中国出版界的被接受带上了十分浓重的政治色彩;而其诸作中对性爱的描写与分析也曾引起过争议部小说的共同题材政治与性爱几乎成了昆德拉现有各“但作家本人从不愿别人视自己的作品为政治小说”在接受乔丹埃尔格雷勃里采访时昆德拉谈到他的作品大多数被看作反苏联政权(反主义)的文学而这种读解是其作品被接受过程中最陈腐的方式“”昆德拉在理论随笔甚至小说中从不同角度多次阐述过自己的小说观其中最核心之处是他认为小说是关于存在的诗意沉思“”而政治和性爱是分别作为公共的或私人的存在境况被他当作例证织进小说之中的昆德拉对自己作品中政治与性爱题材的揭示同他的这一独特的小说观念密切相关换言之在现代小说实验的层面审视这些题材昆德拉的小说的确算不上什么政治小说对他作品中的政治及性爱描叙也不应从惯常的意义上去理解另一方面我们也应当看到昆德拉作品中对政“治及性爱题材的处理虽然与他的小说观念形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呼应与吻合但其作品中强烈的政治批判倾向却不能不叫人有政治小说的联想”方式”而这种被昆德拉称作是对其作品接受的最陈腐的对读者个体而言却是阅读过程中最首要的读解印象;对读“者整体而言也是最为广泛的一种接受效果这种作者本意与读者理解的错位本是文学传输中的一个普遍现象但对昆德拉来说题材的敏感性加剧了这种错位0年代中后期中国翻译出版界始于8的对昆德拉作品的译介正是在这种加剧了错位中产生出各种各样的处理作为其中的基本方式删节与改动在现有昆氏作品中几乎均有不同程度地体现而删改的重点则集中于上面提及的政治与性生命中先看删节有些是成段的如19阶年版《6节整整别刃多字这些删节不能承受之轻》删去英文本第6章第1的文字在1卯5年的修订版中又被补人;有些删节是个别敏感字句爱的描叙方面昆氏原作中凡提及党“”“主义”“斯大林主义”“极权主义”y大多照删不误如英译本《不朽》(玩川幻d沮it中“sngtirev娜势nseci“foehtCOIln”(-ad饭untR爪ysi党的宣传部门)在译本中只剩下宣传部门第In页);同样英文本《小说的艺术》中““Atolat“iat‘ansteat”一个极权主义国家)在“”时代文艺版中译本中成了一个国家”而据法文译出的三联版”2页)中此处连一个也被删去只剩下没有特小说的艺术》(第11《定含义的国家二字对个别字句的这种删节常常使特指变成泛““”指其直接结果是导致了昆德拉作品中语言清晰度及思维逻辑性的丧失此外在不便删节之处中译本往往采用另一种处理方式—党派改动如版《不朽》将昆氏原作中的党改译成政治”““”“各种党派或政治集团”“”这种模糊译文使作品前后语义矛盾含混不清削弱了昆德拉著作中显著的思辨色彩需要注意的是对昆德拉作品的删改绝不仅是中译本的专创相似的情形出现于版的中译本中在美国等一些西方国家的英译本中也屡见不鲜比如在未经编译者同意的情况下《小说的智慧》后来由智慧大学出版社在台出版这一版本不仅保留了时代文艺版中“”所有的删节和讹谬还错上加错地把在印成在我国至于最初出版的英译本对昆氏原作的删改更是为人熟知叩州ld……e“”“”等等“I~”(“我震惊之极!”)这是昆德拉初读《玩笑》英译本时的反应因为这个译本章节的数目次序都已改变大段文字惨遭删削;同样的删节本还大量散布于纽约的书市上当时昆德拉只能以“样珊er]~翩.I”(“我为力”)来表示自己的遗憾上面所列举的只是昆德拉作品在东西方被以不同方式肢解的部分例证有甚于此的漏译错译改译(尤其是昆德拉十分反感的译者对作品用词重复的修辞技巧的改译)之处不胜枚举此不赘述“”年n月首届东欧当代文学讨论会在北京举行与会的东欧文学研究学者指出“东欧与中国有许多共同之处因而东欧当代文学发展中的许多经验和教训值得我们借鉴和总结东欧的许多文学作品也值得我们研究和介绍”会上“有关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的讨论引起了与会者们的广泛关注代表们在如何评介昆德拉作品的问题上陈述了两种意见一种意见认为昆德拉的作品带有明显的政治倾向我们在译介时应持谨慎态度;另一种意见则认为昆德拉是个很有特色的作家他的作品从哲学的高度思索和揭示复杂的人生具有相当的艺术深度很值得我们广泛介绍上述讨论已过去数年而我们现在不难判断出近十年来出版界对昆德拉作品的译介正是综合了这次讨论会上的两种:意见即既不因其作品的政治倾向而盲目排斥又注意到这种政治倾向的可能影响结果就是我们上述的许多经过删改的中文译本的广泛发行。现在市面上流行的昆德拉作品的各个中译本基本上都是翻译者出版者同整个出版环境相妥协的结果中国大”“仅供参考这些模棱两可的限定实质在提示这些作品的删节命运;到了后来的一些译本则更为直接地道出了这些删节处理的动机:”陆流行的不少删改本在印行之初常常注明为内部发行““为了对广大读者负责我们对小说中极个别的文字作了细微的改“动希望能得到谅解由于昆德拉本人特殊的生活经历和情感形态使他创作意识中的有些观念与我们相悖在书稿的文字处理中我们删去了一部分段落和句子力求为读者提供一部纯学术的理论著作不论是中国出于政治原因还是西方出于商业考虑 所作的删改在客观上都造成了对原作的损害中国对昆德拉作品译介中出现的上述诸多令人啼笑皆非之处反映出翻译中几个不同层面的问题如译作蓝本的选择翻译技巧的运用原作风格的体现等等的还是对原作的尊重而译介中最重要也是最紧迫“书籍自有书籍的命运”屡遭肢解的昆德拉常常这样感唱一书中昆德拉更不时流露在《被背叛的遗嘱》出他对作家创作成果在传播流程中任人宰割这一普遍现象的深切忧虑不久前艾晓明在一篇专论昆氏作品中译本删节问题的文:“章末尾说道为了避免翻译作品橘逾淮而成积的宿命我想我。们首先需要回到一个基本问题上有没有可能按照《伯尔尼公约》和现在的著作权法礼待昆德拉先生然后再考虑有没有可能原原本本地介绍他的文字。作为昆德拉作品的翻译者研究者她的这番感触之语十分值得我们深思除了这一法律上的遵从我们觉得还有另一个常识性问题作为一种既成的文本现实的存在昆德拉的作品不会因为任何删改而真正消失;译介外国作家作品时的审慎态度不应以删改原作回避事实来体现而应当通过:实事求是的译介和科学辩证的分析来体现因为一切有价值的文学批评都必须基于对作品的完整的全面的认识注:¹»º[美〕露意丝奥本赫姆:《当代外国文米兰昆德拉访问录》段怀清译《191年第l期学》昆德拉作品部分中译本译名一直存有争议如不少人认为《为了告别的聚会》告别华尔兹》告别宴》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应应直译为《告别圆舞曲》《或《译为《存在中不能承受之轻》等等为行文方便计本文正文中提及昆德拉作品均采用现有中译本译名¼¾0 ::米兰昆德拉<小说的艺术》孟泥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l卯27页下同不另注年6月第1斤一11:米兰昆德拉《<生活在别处>英文版序言》景凯旋译载《生活在别处》作家出版社19年l月:l孟渭《爱是最难的事》援引法国《世界报》语载《读书》卯5年9期:981高兴《首届东欧当代文学讨论会在京召开》载《世界文学》9年第1期不朽》宁敏译北京作家出版社1卯1年《<不朽>出版后记》载米兰昆德拉著《11月《<小说的智慧)出版说明》载艾晓明编译《小说的智慧》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1卯2年2月:昆艾晓明《德拉先生/同志?月刊》()l臾巧年3月号—漫说昆德拉中文译本的删节问题》载《明报作者单位:暨南大学中文系博士生7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