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词新释辑评

P.493 《木兰花令》

注释：1 歌翻杨柳:白居易《杨柳枝词八首》之一：“古歌旧曲君休听，听取新翻杨柳枝。”翻，按照旧曲谱制作新词。金尊：借指美酒。尊，同“樽”，酒杯。沸，这里有喧腾的意思。

2玉关：即玉关门，在今甘肃敦煌市西。《后汉书.班超转》：“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王昌龄《从军行》七首之四：“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讲解：大概在宋神宗元丰三年（1079年）三月底，苏轼自南都（今河南商丘）赴湖州知州任途中经过泗州，会见了泗州知州、友人孙奕（景山），这首《木兰花令》便是此时创作的。“云深不见玉门关”一句，隐含王昌龄诗意，曲折地表达了诗人对到边防前线建功立业的向往。

诗人作本词时，年已44岁，并且在前面等待他的是一场政治斗争的暴风骤雨，然而他却一如既往，报国之志不减当年。这是难能可贵的。在东坡词集中，伯南县爱国精神的绝不只是《江城子. 密州出猎》这一孤篇，还有《阳关曲.赠张继愿》以及这首《木兰花令》等。

P.495 《西江月》

注释：1弹指：形容时间极短。佛家语。

2文章太守：欧阳修曾任滁州、扬州、颍州等地太守，又以文章显名当世，故称“文

章太守”。语本欧词《朝中措.送刘仲原甫出守维扬：“文章太守，挥毫万字，一饮千钟。”

3万事转头空：白乐天《自咏》诗：“百年随手过，万事转头空。”转头：这里比喻死亡。

讲解：宋神宗元丰二年（1079年）四月，苏轼赴湖州任途经扬州，游平山堂，缅怀他的恩师欧阳修，写下了这首情理并茂的词作。

下篇紧承“十年”两句，进而凭吊欧阳修。以“欲吊”、“仍歌”表述了往复缠绵的悼念之情。“文章太守”“杨柳春风”都运用了欧词中的现成词语，“杨柳春风”又与当前场景关合，颇能引起人们对于欧阳修文学功业、守扬事迹等的怀想，可谓精切而有馀蕴。最后抒发人生如歌的喟叹，固然与“晓梦迷蝴蝶”的庄子人生哲学对他的影响有关，更是由“半生”人生沧桑、宦游经历以及当前伤逝、感时的情感所触发。调子虽然低沉了一些，但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对士大夫文人中一类人物生存状态的一种概括，因为在他们的生活道路上，实在有太多未可预卜的东西。

P.499《南歌子》

讲解：本篇原题为《湖州作》，而据古今学者考定，宋神宗元丰二年（1079年）五月，苏轼送友人刘赴余姚，饯别于湖州钱氏园，写下了这首《南歌子》词及《送刘寺丞赴余姚》诗，题目本应作《送行甫赴余姚》。如前所说，本篇肯定是一首别情诗。

p.503 《荷华眉》

讲解：《荷华眉》约作于宋神宗元丰二年（1079年）四月末至五月。是时，东坡在湖

州任上。

写东坡当时萎靡的精神状态：“甚低迷不语，夭邪无力。”一个“甚”字道出了东坡迷茫的情态达到极致，在此情况下，东坡往何处寻觅心旷神怡的仙境？“绕城三十里，处处皆绝佳。蒲莲浩如海，时见舟一叶。”（东坡《绕城观荷花》诗）最后三句，笔力向上一扬。最终是“放船儿而去”，去到那“清香深处”，久久停留，“看伊颜色”。

辑评：（清）冯煦《蒿庵论词.论苏轼词》：兴化刘氏熙载，所著刘熙载《艺概》，于词多洞微之言，而论东坡尤为深至。……《荷华媚》云“天然地、别是风流标格”，雪霜姿、风流标格，学东坡词者，便可从此领取……观此可以得东坡矣。（词话丛编本）

p.504 《双荷叶》

注释：1绿衣：《诗经.邺风.绿衣》：“绿兮衣兮，绿衣黄里（第二章作“黄裳”）。”按古时以黄色为正色，绿为间色，以间色为衣（上衣），以正色为里（衣服内层）与裳（下衣），比喻尊卑贵贱颠倒失序。后世以绿衣指妾。

2秋折：阮籍《咏怀诗》：“悦怿若九春，磐折似秋霜。”折，摧折。这里有消失的意思。

讲解：宋神宗元丰三年（1079年）五月，在湖州知州任的苏轼经过友人贾收水阁，作诗三首，本词当作于同时而略有先后。题目可能为后人所加，因为据东坡尺牍，贾收有两位姬妾都名叫荷叶，并不是一个小妓“名双荷叶”（以上均参见《笺证》卷一）。

《绿衣》借用《诗经》中语典，喻指贾收的姬妾，即“双荷叶”，“偷结”则喻其暗

中得宠。与此相对而言，“红心”当是喻指贾收的正妻，“未偶”则似暗示其意外的不幸命运（详后）。

但是，作者的《和邵同年戏赠贾收秀才三首》之三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白衣担酒为鳏孤。”这句诗运用了陶渊明的故实（参见《诗集》王注），是我们所不难理解的（陶、贾同是处士），关键在于“鳏孤”二字。古时无妻叫做“鳏”（参见前《江神子》[玉人家在凤凰山]词注），在贾收生活中发生过丧妻的伤心事，应当是不容质疑的。

P.509 《渔家傲》

注释：1七夕：见前《鹊桥仙》（猴山仙子）词注。

2皎皎二句：《古诗十九首》（迢迢牵牛星）：“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河汉：银河。盈盈：水清浅貌。

3碧云：江淹《拟休上人》诗：“日暮碧云合，佳人殊未来。”

4鸟散句：谢朓《游东田》诗：“鱼戏新荷动，鸟散馀花落。”李贺《将进酒》：“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

5汀州蘋老：傅注：“柳浑诗:‘汀州采白，日暮江南春。’”

按柳诗已俟，不见于《全唐诗》。

讲解：这是一首七夕词，大约作于宋神宗元丰二年（1079）七月湖州任所（用朱孝臧说）。七夕是个富有文化内涵的民间传统节日，它早就引起了词人的兴趣，五年前在杭州就

写过一首别出心裁的七夕词—《鹊桥仙·七夕送陈令举》。与前词的高情意韵相比，本词更向民间风情靠拢，因而也寓含着更多的民间文化底蕴。

梦醒后突然像当年谢灵运那样得到了好的诗句。“碧云”的意象该是从南朝梁代诗人江淹《拟休上人》诗中来，所以“望断碧云”的形象描写，暗含着“佳人殊未来”的意思（由此可见抒情主人公是男性）。也正因为如此，接着便下了一个“空”字，在感情、声气上相互呼应。“梦回”句活用刘宋著名诗人谢灵运关于名句“池塘生春草”的典故。

512 《永遇乐》

注释：纶（guan关）巾三句：如大将指挥若定，潇洒从容，一樽酒喝完，注视着送孤雁飞往于千里之外。纶巾羽扇：参见东坡《语林》：“诸葛武侯与宣王在渭滨将战，武侯乘素舆，葛巾，白羽扇，指挥三军。”后以谓大将指挥若定，潇洒从容。断鸿：离群的孤雁。

讲解：《永遇乐》约作于宋神宗元丰二年（1079年）十二月底。是时，东坡因“乌台诗案”刚刚出狱，正等待着黄州貶所生活。他心潮起伏，感慨万千，作本词以抒情。

全词，情景结合，新旧对比，荣辱与共，“断鸿”，“飘渺”，“遗思”，“幽梦”通行，塑造了一位内心充满矛盾和忧伤的贬士形象。这种忧伤文字，还是第一次出现于东坡词体中，姑且将它称之为贬谪文学。

P.515 《虞美人》

注释：冰肌二句：我冰般的肌体本来就消瘦，何况是别离之后。冰肌：洁透如冰的肌肤。那更:何况。分飞：指鸟各飞各的。古乐府《东飞伯劳》：“东飞伯劳西飞燕。”后人以

“劳燕分飞”喻人天各一方。

讲解：《虞美人》约作于宋神宗元丰三年（1080年）一月。是时，东坡45岁，正润之从京城来黄州貶所途中。在路经麻城岐亭关山时，怀念起他的继配王润之来。他不说自己想念妻子，而说妻子思念丈夫。本词就是以第一人称“我”“奴”的口气写的。

P.517 《无愁可解》

注释：恶：如何。《庄子.逍遥游》：“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

讲解：《无愁可解》约作于宋神宗元丰三年（1080年）一月。是时，东坡正在前往黄州贬所途中的麻城岐亭。东坡好友龙丘子陈慥寓居岐亭，得知东坡关于人生与“愁”的观点与刘几伯寿的观点近似时，发出如本词“引”的言辞。东坡乃反其义，自创《无愁可解》以辩之。

上片，东坡议论人生与愁的辩证含义。开头三句说一百年眨眼间就过去了，人生短暂，何况人不是生下来就意识到人生短暂的“愁味”。第六七句针对龙丘子的话，指出世事依旧，人事全非，好像风从耳边吹过一样，一切都不存在了，何用讲“不着心里”？东坡在此将人生与愁得关系做了鲜明的对比。

东坡淡泊名利、物情的思想表明：那种仅仅依靠欢游、名利、仙道、醉酒、自然物等外来情消除愁绪和悲剧意识都是不成功的；只有不断调节好心灵机制，才可算最终的最理想的人生依托。于今亦有启迪意义。

全词用了人生中常人之言和庄子遨游太空之理，层层演绎，在驳论和立论中推进，阐明了人生短暂，世事皆非，无愁可解的通达思想，充满了辩证法。但散文化、议论化倾向十分突出，是东坡“以文为词”，“以议论为词”，“要非本色”的典型代表作。

P.521 《临江仙》

讲解：《临江仙》作于宋神宗元丰三年（1080年）正月。东坡时年45岁。元丰二年，因“乌台诗案”，被捕入狱。十二月获释贬黄州任团练副使。第二年正月二十五日到达湖北麻城岐亭，住老友陈季常静庵。促膝谈心，怀古咏今。陈言及自洛阳至四川，至岐亭，带回两个美丽的侍女，坐着细马寻求一块山清水秀的理想住处。每到一地，人们以奇异的眼光视之。至岐亭，居住十年，建造寓舍静庵，自号“静庵居士”。东坡感叹陈的身世，作《临江仙》以赠之。这是东坡贬居黄州的第二首词作。

中国古代失意文人的命运，常常和妇女的命运联系在一起。“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当文人失意被贬无依的时候，很容易与命运多舛的美人发生强烈的心理共鸣。表现于东坡词或其他文人诗词领域，形成了传统的美人寄托手法。写美人的心理实是写词人自己的心理。

“龙丘新洞府，铅鼎养丹砂。”承上深入一步，将陈季常静庵隐士的的真是面貌推到了读者面前。“新”字表示他开辟了一个新天地；“养”字表示他强化了一副壮体魄。用“铅鼎”炼丹砂，以求长生不老，生命永存。最后两句有“飘飘欲仙”的神韵，道教徒陈季常的形象跃然纸上，不能不赞叹东坡的剪裁、点睛之妙笔。

全首词仅60个字，就勾勒出了陈季常一个由现实主义进到一个避世主义的：品格高洁，随缘自适。寥寥几笔，蒙上了浓浓的仙道色彩。或许这是东坡贬黄州后第一次用

词体来宣泄其人生苦闷的方式，值得读者深深回味。

辑评：崔海正《东坡词与小说》：其中“面旋”几句用《句谈录》故事：长安唐昌观有玉蕊花，唐元和中，有仙女从以女冠、小仆观赏此花，仙女另小仆取花数枝而出，清风拥尘，升空而去。……词中点化此事写龙丘子不同流俗的仙风道骨，小说典故已成为词之语言结构不可剥离的部分。(《中国第十届苏轼研讨会论文集》)

黄海鹏等《烟雨任平生》：这首词作者有感于龙丘前后期生活的不同变化和生活的不同态度，通过龙丘“戎装骏马”遨游山水和铅鼎养丹砂的对比，表现了龙丘由热爱生活、昂扬奋发到消极避世、遁入空门，幻想成仙得道的思想历程。词中寄托了作者的思想情感。

525 《卜算子》

讲解：词的上阙以“孤鸿影”三字结构，既是承前的定格，又是启下的源头。下阙词便转入了对孤鸿的具体描述。“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轻轻的微风，吹动了草丛，惊起了孤鸿她拍展着翅膀扑扑离开，但又依依不舍地频频回头。孤鸿的神态该蓄藏着多么丰富而深刻的意味呵！但一片凄凉，在遍地夜色中又有谁能够理解她的苦衷和幽恨呢！这里，词人寥寥几笔便把自己遭受打击、惊魂未定、顾影自怜形象活脱脱地描绘出来了。“有恨无人省”又含蓄曲折的表现出自己初来黄州时“亲友绝交，疾病连年”,“郡中无一人识者”（《谢量移汝州表》）的寂寞和苦痛。结尾两句“拣尽寒枝不肯栖，风落吴江冷”，词人在深沉的孤独凄苦中又流露出自己的高洁情操。受惊的孤鸿在焦灼中来回飞动，希望选择一丫树枝来安身栖息。但她飞去又飞来，飞来又飞去，拣尽所有的寒枝却仍不肯栖落最后宁愿像枫叶一样飘落在寂寞洁净的吴江之中。这两句既与前面“飘渺”紧扣，又含有“良禽择木而居”的理想，表现出自己虽遭厄运忧患却不苟合流俗的高风亮节，耐人寻味。

辑评：鮦阳居士《复雅歌词》：“缺月”，刺明微也。“漏断”，暗时也。“幽人”，不得志也。“独往来”，无助也。“惊鸿”，闲人不安也。“回头”，爱君不忘也。“无人省”君不察也。“拣尽寒枝不肯栖”，不偷安于高位也。“寂寞吴江冷”，非所安也。此词与《考槃》诗极相似。（词话从编本）

沈祖棻《宋词赏析》：他的思想情感正存在着深刻的矛盾。他有投闲置散之哀，又有遁世无闷之乐；有忧谗畏讥之心，也有愤世嫉俗之意。因此，当在深夜的月光之下。一只孤鸿突然闯进他的视线的时候，他就自觉或不自觉地给予它以深挚的同情，并且赋予了它以自己的感情和性格。于是，在这首小词里，孤鸿和幽人便形成了可分而又不可分的关系，终于达成情与景会，人与物合，成为一个和谐的整体了。

王水照《苏轼》:这孤鸿就是苏轼的化身：他也有悲恨无人领会，他也品格高傲不肯随世沉浮。

537 《南歌子》

讲解：《南歌子》作于宋神宗元丰三年（1080年）二月。这首原题“感旧”之词，是怀念同安君王闰之之作。宋神宗熙宁元年（1068年），东坡时年33岁，娶前妻王弗堂妹王闰之为继配。至宋神宗元丰三年有12年婚史。可谓情深意笃，亲上加亲。东坡因“乌台诗案”贬居黄州，自然引起夫妻双双思念。此词正作于此时。

538 《占春芳》

注释：只忧二句：只担心悠扬的笛声把菊花吹落了；否则，没有别人，只有那宁王。宁王，谓开国受军之王，多指周文王、周武王。《杨太真外传》载：妃子无何，窃宁王紫玉

笛吹。诗人张祜诗云：“梨花净院无人见，闲把宁王玉笛吹。”因此又忤旨，放出。可见，宁王紫玉笛为传世之宝，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讲解：《占春芳》从内容上来考察，约作于宋神宗元丰三年三月末到四月初。与咏梅花、咏海棠一样，东坡以梅花自况，坦露他贬居黄州后心胸仍像洁白梨花那种旷达情怀。

最后，借花抒发花与宁王息息相关的命运，来影射宋朝皇帝是否爱惜孤洁梨花般的贬臣东坡；何况我东坡早是“XX不争春，寂寞开最晚”的齐安花了。(东坡《杜沂游武昌，以XX花菩萨泉见饷，二首》，《苏轼诗集》卷二十，中华书局1982年出版 )

542 《归来引》

讲解：《归来引》作于宋神宗元丰三年（1080年）四月。是月，子由婿王子立去贬地筠州路过黄州，东坡作此词以送之。其信将《归去来引》归去词作，乃自认，应该看作是东坡对词的创新和发展；也可证东坡有关“楚辞体”的作品，是能够收入词集。

全词，由自述写到规劝，“归”意贯穿全篇。内容丰富繁多，思维变换冗隐，充分反映了东坡出到黄州的沉重而坦然的思想情感。“王本”将此词放在乐府类，“七集本”则载入前集词赋卷中。可见，抒情味深蕴，词韵味激烈，且将两者融为一体，是《式微》般思归的词篇。

547 《好事近》

注释：1却夸二句：向上跨越玉桥回到仙境去，看仙人居住洞天的星月。却，向上，仰。玉虹：白玉般的桥。洞天：仙人居住的地方。道教称神仙的居住处，意味洞中别有的

天地。后人泛指风景胜地。星月：天上的星星和月亮。这里东坡暗指京城的美景或挚友。

2当时二句：当年汉张劭和范式情深意笃流韵仍在，何况在乎那一杯美酒。当时：当年。张范：《后汉书·范式传》载：河南平舆人。张劭与山东金乡人范式太学同学，盟誓结为生死之交。一日，范式梦见张劭前来告知“吾（指张劭）次某日死。范如期前来探听，果见张劭已死。范为前来，张劭棺柩抬不起来；范式一到，张棺自动成行。后人以次喻交情深厚不渝。尊：同樽，酒杯。浮雪：白酒。

3莫问二句：不要过问社会政治大事和不值得一听的微小言论。剑头微吷（xué学）:《庄子·则阳》：惠子曰：“夫吹管也，犹有嗃(xiāo肖)也：吹剑首者，吷而已矣。尧舜，人之所誉也；道尧舜于戴晋人之前，譬如一吷也。“成玄英疏：吹剑环，声则微小……吹剑首，声曾无足可闻也”后以“剑头一（或微）吷”喻微小、无足轻重这里以剑环和剑首声喻微不足道的言论。

讲解：《好事近》作于宋神宗元丰三年（1080年）五月。东坡刚从破庙定慧院迁居临皋亭。面对空旷的长江之夜，无限倜傥。从迷蒙的灯光中产生神话般的联想，作此词以解脱之。这是东坡拜托愁闷的传统妙方：在密州时，外任不悦，就想到“我欲乘风归去”；几年后被贬黄州，抑郁不平，又想到“羽化而登仙”。东坡借仙境解脱之法，反映了他一种无可奈何的心境。引用史典，交友为寄，表现出他看穿现实的超然的人生态度。“当时张范风流在，况一尊浮雪”，以史为鉴，寻找寄托。汉人张劭与范式的刎颈之交的风流韵事，于东坡来说不正存在嘛！徐君猷、陈季常、李公择、杨世昌和王文甫兄弟等，不都是星月相伴，友谊长存嘛！何况还有那珍贵的白酒作为媒介、作为粘合剂！“莫问世间何事，与剑头微吷”，是东坡此时此地世界观、人生观——对朋友乃至对世人的公然宣告：社会政治你不必过问，剑头微吷你不必听从。你走你的路，让他人去说吧！不过这里要指出的是：东坡并不是说“不要过问人世的事”，而是不要过问社会政治大事；东坡并不是说“不要过问听不清的话”，

而是说不需要过问微不足道的事。

本词，以描景与虚幻，现实与历史相结合的笔调，塑造了一位孤独飘渺不定，前途明灭无望，只是不问社会政治，羽化登仙，做张范式人物的隐士形象。文字洗练，而寓意鲜明，是东坡运用幻想形式来隐示追求理想人生。

548 《南乡子》

注释：暗：阴沉笼罩。阳台：战国楚宋玉《高唐赋》序：“妾在巫台之下。”这里指爱妾王朝云临皋亭上小平台。

讲解：《南乡子》作于宋神宗元丰三年（1080年）五月。东坡时年47岁。东坡对临皋亭畔的自然风光发出赞美之声，其旨意还是为了派遣贬谪生活的愁闷。

全词“春情’为题，胸襟开阔，跌宕回环。他不仅描绘了美丽的自然风光，铺陈了崭新的生活色彩，还渲染了纯真的情操品格，抒发了深沉的思乡之情，寄托了东坡随缘自适的恬淡心境，是古代词人写风物词难得的佳作之一。

552 《皐罗特髻》

讲解：《X罗特髻》约作于元丰三年（1080年）五月。是时东坡的家人及妻妾、侍女均已到黄。除了继配王闰之，侍妾王朝云外，还有歌女彩菱，拾翠。东坡与《朱寿昌书》中说：“子由到此，需留他住五七日。”所问菱、翠，至今虚位，云乃权发遣耳，何足挂齿牙。”本词就是赞美采菱、拾翠两歌女的。气和展现出“滑”润姿色；宛有杨贵妃在在华清池中露出凝脂的韵味。最后两句从内心里发出“采菱拾翠”你们两位少女虽然离去了，

等我回京城后，还会“寻觅”你们的。此言虽不免有些夸张，但至少表明东坡是非常怜爱歌女的，为他们唱赞歌。将她们的佳名、罗裙、髻鬟、轻拍、绣衾、香滑、到京寻觅组缀成完美、丰满的歌女形象，令读者发出“采菱拾翠”的赞美回声，清美动人。

556 《浣溪沙》

讲解：《浣溪沙》约作于宋神宗元丰三年(1080年)七月。是时，东坡之妻王闰之来黄近两个月。死别重逢，惊魂未定。携手登楼，遥望三星，愿不再分离，作此词以纪念中。同时还做《菩萨蛮·七夕，黄周朝天门上作，二首》。

从月星着墨，点明七夕是情人团聚的良辰。“缺月向人舒窈窕”，写君子淑女般的夫妻敞开胸怀。《诗经》开篇就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愿日月“舒窈窕”，不愿年年“缺月”通鹊桥。“三星当户照绸缪”，与第一句结成对句，写他们之间的幽会痴情。唐元稹《莺莺传》：绸缪缱绻，暂若寻常见，幽会未终，惊魂已断。东坡反其意而用之。在夜深人静时，当户对照，情深意切，地久天长。“香生雾觳见纤柔”，承上的“静”与“照”态之美刻画而推出多的体态美。战国宋玉《神女赋》：动雾觳以徐步兮，拂樨声之珊珊。李善注;觳，今之轻纱，薄如雾也。从嗅觉上推出少妇的“香生”于“雾觳”的镜头；从视觉上推出“雾觳”般体美的镜头，两者展现了一位白中透红的朦胧的体态美的少妇形象，宛如一篇《美女玉体图》，或许这就是“新秋”的寓意吧！

557 《菩萨蛮》

注释：七夕：农历七月之夜。传说天上的牵牛星与织女星结为夫妻，竟被银河隔开。只有每年的七月初七的夜晚，得到鹊桥帮助才会幽会一次。唐代杜甫《牵牛侄女》诗：“牵牛在河西，织女初其东。万古永相望，七夕谁见同。”黄州:古府名，今沿用。朝天门;宋时

黄州东南角的城门。明代扩建黄州城时，改名’一字门”清代时被战火摧毁。

讲解：《菩萨蛮》作于宋神宗元丰三年七月。东坡继配王闰之来黄已近两个月。是年七月七日夜，牛郎织女相会。东坡登上临近临皋亭的朝天门城楼，即景生情，作此词，以示夫妻团圆、永不分离的愿望。

“遥认玉帘钩，天孙梳洗楼”，东坡看着那月亮联想的那如织女般的夫人在楼上梳妆打扮的情景。可有白居易《长恨歌》“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的情味。

561 《菩萨蛮 七夕》

讲解：这首《菩萨蛮》与上首构成姊妹篇。均作于宋神宗元丰三年七月。但具体所写内容和时令不同。前首词写的时令为“画檐出挂弯弯月”的夜幕初降时刻；这首词写的时令为“更阑月堕星河转”的拂晓时刻。上首词主要写“不愿求新巧”的人间七夕，情人心愿，“此恨固应有，愿人无离别。”这首词则主要写“更阑月堕星河转”的天上七夕，感叹人世，“终不羡人间，人间日似年。”

东坡用一个顶针手法，透过一层，道出了“天难老”的妙谛和东坡内心难言的余悸：牛郎织女虽一年只有一次的相会时间，但终究比人间美好，人间不值得羡慕，因为人间烦恼太多了，度过一天好像熬过一年那样长久，艰难。最后两句，文采似乎不浓，却道出了人生的深奥哲理，令人回味。

辑评：于培杰、孙严诚《苏东坡词选》：本词通过对天界的向往，表达了词人对人间生活的不满。……历来文学作品多写仙人思凡，本词恰恰相反，写天界永恒难老，而人间艰辛难熬，立意新颖独特。

562 《水调歌头》

注释：忽变三句：忽然变得像高扬的战士之歌，以填然鼓声振作勇气，回荡于千里之外而不停息。轩昂：音调高昂。填然：鼓声。一鼓作气：原指战斗开始时鼓足勇气。《左传·庄十年》：夫哉，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讲解：《水调歌头》作于宋神宗元丰三年七月。序言已经说的很明白，词是应建安人张质夫家琵琶手的请求，将不能歌唱的韩愈《听颖师琴》诗稍加剪裁、改写成为《水调歌头》能弹唱的曲次以送给他们。同时还作有《水龙吟·似花还似非花》

辑评：成善楷《东坡乐府中歌妓词的美学意义》：这首词在东坡乐府中是最舒人愤懑、扣人心弦、壮人志气的。有人把它当作单纯的咏物词，这固然不无道理。但其中琵琶侍人的形象和鲜明。这说明东坡在写这首词的时候是把琵琶侍人当作可以推心置腹的知音，当作患难可供，恩怨不变的生死之交，来倾吐胸中块垒的。东坡同琵琶侍人的人格上完全平等，喜怒哀乐上的息息相通，这就是这首词具有极高美学价值、极大美学意义的根本所在。

徐中玉《苏轼词选注》：这首词是檃括韩愈《听颖师弹琴》诗，但他描摹起伏抑扬，变化莫测的音乐之美，却具有词本身的特点，创造了另一种令人难忘的艺术境界。这样的檃括就不是文字游戏，而是一种再创造。

569 《虞美人》

讲解：《虞美人》约作于宋神宗元丰三年八月。是时，东坡被贬黄州刚过半年时间，继配王闰之来黄州也只有三个月。夫妻团聚，极不寻常，东坡特别珍惜这一美好时光。在七夕日写《菩萨蛮》（画檐初挂弯弯月）二首之后，又在中秋夜见月思圆，见花思春，作本词。

只有“休问枯荣事”,”持怀月下花前醉”才是唯一的解脱之计；因而达到了月人合一，花人合一，物我相忘，内在超越的至高境界。“对酒逢花不饮、待何时”，虽有思想局限性，但也充满了朴素的唯物辩证法。

570 《西江月》

讲解：《西江月》作于宋神宗元丰三年八月。东陂时年45岁。是年五月底，东坡弟子由送嫂嫂王闰之来黄州。六月九日赴筠州(今江西高安、上高、宜丰等地)。相聚数日别离，情意绵绵。中秋一到，即月生情，怀念作此词。

上片借景抒情，感叹人生短暂。“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开头两句以发问句式向人们表明他的世界观、人生观：世事不过是一场大梦，对现实世界做了断然否定，可谓怀子由的异曲同工的姐妹篇。

东坡处境艰难，住破庙，吃僧蔬，亲人离散，天涯沦落。“不敢作诗与文字”，“虽骨肉至亲，未肯有一字往来，有书与之亦不答”，“笔墨荒废，实以多难畏人”，“朋游稀少”“六亲不相识”“亲友至于绝交”（东坡给朋友们的信）。只有举杯北忘，回朝无望，愤懑、苦闷、凄然之情一起涌上心头。

全词以“梦”、“月”为契机，抒发了东坡对现实的愤慨，对手足之情的留恋。“人生如梦”（《念奴娇》）“笑劳生一梦”（《醉蓬莱》）,”梦中了了醉中醒”（《江城子》）“万事到头都是梦”(《南乡子》)等在黄州借梦发挥的词作，可说是对现实的一种批判。而包括黄州在内的所有借月发挥的词作，都是他对高洁、美好、富有人性美的理想世界的追求，寻求一种精神的超脱。在人生与明月的关照中，东坡能淡化几分高贵、功力，快乐人生。或许可称为东坡“梦”与“月”之文化现象。

辑评：李康化《从轻旷到清空：苏轼、姜夔词学审美理想的历史考察》：他于黄州貶所曾作《西江月》（世事一场大梦），哀叹人生短促，感慨人生之无成，悲愤出路之艰辛，伤感人生之寥落，但仍“把盏凄然北望”，“怀君之心可见”（《古今词话》）。可以这样说，东坡以超我的态度享受自我生命的全部激情，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业，保持心灵的宁静和空灵。

575 《南乡子》 重九涵辉楼呈徐君猷

讲解：《南乡子》作于元丰三年九月。东坡贬黄的第一年，也是最苦闷的一年，不断发出“世事一场大梦”的倜傥。其意境与《西江月·黄州中秋》同。

东坡在这里暗用了东晋桓温落帽的故事。相传九月九日，孟嘉与桓温两位大将军游龙山。陪游官吏群坐，均穿戴军服。忽然，一阵飕风把桓温的帽子吹落了，他很扫兴（《世说新语》）。东坡反其意而用之，反衬闷中偷乐的淡然心绪，得到历代研究者的赞赏：《南乡子》词奇特、醒目、翻新、幽默。

全词写东坡来黄州第一个重九观水赏菊。由景-情-议-景，将他那种世事无常，人生如梦的复杂心绪形象地托出来了。尤其结尾处，“明日黄花蝶也愁”，拟人移情之景给人以广阔的想象空间，具有象征、暗示之意而令人回味的审美效应。

辑评：冷成金《中国古代十大词人精品全集·苏轼》：“休休，明日黄花蝶也愁”则是通过经典意象点明了人生如梦的心里起因，即表现了苏轼的现实的忧患意识、悲剧意识，也反映了他苦闷的心情和希求解脱的愿望。

580 《菩萨蛮 回文春闺怨》

讲解：传达了东坡的用意所在：乐从趣生。

583 《菩萨蛮 回文夏闺怨》

讲解：夏闺怨，系描写夏天少女与郎君之间的“笑”情。它丝毫没有“怨”的意思。也许是为了四首回文内容概括上的简便，后世研究者将他们称为“四时闺怨”。

584 《菩萨蛮 回文秋闺怨》

讲解：《秋闺怨》写闺阁少妇秋日思念郎君的“愁”情。夏日的“笑”情消失了，萧瑟秋风今又给增添新“愁”。

全词运用象征、双关，本不属于创造。然而在东坡笔下，爱情所具有的神秘而微妙的内涵，少女羞涩而多愁，被反复描绘。从极为普通而且能反映秋色衰临的景物“桐”、“井”、“花”、“楼”，寄寓了少妇那“永夜”孤影的梦幻感、寂寞感和愁苦感。逼真传神，流畅自然，充分显示了东坡超乎常人的才识。这种被人戏称“游戏文字”的回文，不妨作为词体存留于世，让人欣赏为好。

587 《菩萨蛮 回文冬闺怨》

讲解:《冬闺怨》，写闺阁中少妇严寒思念郎君的“恨”情。

宋代陈师道《立春》诗：“马蹄残雪未成尘，梅子梢头已著春。”也许就是东坡上述词意的最好注脚。“归不恨开迟，迟开恨不归“，再透过一层，道出了少妇此时此地难言之隐痛：只要你归，我不嫌梅花开晚了;我最大的愁“恨”则是梅花开了，果子接了，你还是不回到的我的身边。“恨”中包含几分真情，“恨”中平添几分情趣。可谓牵肠挂肚，刻骨铭

心，“恨”思绵绵无绝期。

辑评：冷成金《中国古代十大词人精品全集·苏轼》：词作刻画了一位思妇的形象。多用传统意向，流畅自然，生动传神，充分展示了苏轼过人的才情。

5 《菩萨蛮 回文》

讲解：这首回文，亦为咏暮春闺情，与前回文《菩萨蛮·春闺怨》词意几位相似、融洽。暂定于宋神宗元丰三年十一月作。东坡常在诗情高涨时，写多首诗词反复吟咏目的的功效。

东坡擅长于将自然时令、外界景物与人物体态的情缘作为词的信息源泉，作为激发词情的触媒和表达词意的载体。少妇一梦（幻）一醒（喜）一梦（愁），相互映照，人动物情，物通人性，行萦神绕，似梦非梦。此谓以美好的生活环境烘托出少妇的寂寞孤独，算是绝妙之笔。

辑评：王兆鹏《苏轼贬居黄州期间词多词少探因》：言志的诗歌已受到“好事者”的密切监视，不能用它酣畅的表达内心的抑郁苦闷；于是，他干脆改弦更张，利用“谑浪游戏”的小词自由的来充分灌装心里的苦酒。

952 《菩萨蛮 夏景回文》

讲解：这首夏景回文是继前首春景回文之后咏夏闺情的。不过此首回文不是少妇思郎而是自咏体态美的。闺情总是与女性、与女性体态美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成功的体态描写，是展示女性闺情美和女性心灵美的重要途径。

众多群像巧妙结合，造成一种宛如仙女飘逸、分外妖娆的意境美。为表现少妇的体

态美，全词总是选择与之相应的同质同构的客观物象，来创造符合自己审美理想和审美趣味的意象。

594 《少年游》

注释：1侨人郭氏：郭X，字兴宗。山西汾阳人。侨居黄州，称为“侨人”。紫姑神:亦名紫姑，坑三姑娘，传说中的厕神名。相传为寿阳李景之妾，为景妻所妒，常役以秽事，于正月十五日含恨而死。世人以其日做其形，夜于厕边或猪栏边迎之。自南朝以来既有迎紫姑神问休咎（凶吉、善恶）之俗。以箕为腹：用簸箕做紫姑神身躯。箸为口：用筷子做口，这里指用一只筷子代替口说话。画灰盘中：在灰盘中写字作诗。以此戏之：用《少年游》词戏弄它。

2一点香檀三句：紫姑神一张小口插上如香檀一样的箸，谁能凭借箸为筹以献策，没有第二个想张良那样的人。张良：字子房，汉初大臣。安徽毫县人。楚汉战争期间，借紫姑神的箸为筹，提出不立六国后代，连接英布、彭越，重用韩信，追击项羽，歼灭楚君的策略，都为刘邦所采纳。汉朝建立，封为留侯。

讲解：《少年游》作于宋神宗元丰四年一月。东坡时年46岁。从词的序言中可以看出：东坡写《少年游》和记录、研究紫姑神神话缘由与目的：随风向俗，移风易俗。同时，还做有《紫姑神记》和《仙姑问答》。这是一批研究“紫姑神”难得的资料。

上片，运用神话传说，戏弄。嘲笑紫姑神。受到“江淮间俗尚鬼，岁正月必衣服箕箒为子姑”的祭祀，但东坡还是向世人指明她只不过是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愚弄百姓的“坑三姑娘”。“糠粃吹扬”四字，一针见血，入木三分。

东坡以历史唯物论指出神话传说也曾被积极利用。即使是紫姑神香檀般的小箸，也可以为现世生活之鉴。谁能借箸代筹以指点江山，只有汉臣张良，别无他人。刘邦败项羽于垓下的一“箸”（筹），或许就是“四面楚歌”。

“问神仙鬼佛变化之理，其答皆出于人意外。(东坡《子姑神记》)东坡以历史学的态度，引神用典，以为警世之治、移风易俗之用。表面戏弄，实富深邃之哲理，值得借鉴。

辑评：崔海正《东坡词与民俗文化》：《少年游》(玉肌铅粉傲秋霜)则以幽默的笔致写了一个迎紫神的故实……词篇虽出之以游戏口吻，却对紫姑神及郭氏的不幸深表同情。

597 《水龙吟 次韵章质夫杨花词》

注释：1首句的“似花还似非花“，指柳絮似花但不是花。梁元帝《咏阳云楼檐柳》诗诗：“杨花非花树。”白居易《花非花》词：“花非花，雾非雾。”亦咏女性。从教坠：听从堕落。从教：听人，不管。

2“梦随风万里”四句：是化用唐·金昌绪《春怨》诗“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蹄声惊妾梦，不得到辽西”的诗意。

3一池萍碎：东坡自注云：“杨花落水为浮萍，验之信然。”此说法实乃古人传说，杨花落入水池，视之如浮萍一般。

4“细看来”三句：据宋·曾季狸《艇斋诗话》说是化用唐人诗意：“君看陌上梅花红，尽是离人眼中血。”

讲解：这首词作于宋神宗元丰四年，是苏轼为和其友人张X（字质夫）所写咏杨花词

《水龙吟》而创作的。它虽是次韵贺词，在创造中受到额外的和缚束，但它却能高过原作，亦见出作者的高超艺术功力。南宋词家张炎就曾说过：在“和韵词“中，东坡这首《水龙吟》，真是压倒古今”。清代大词论家王国维在其《人间词话》卷上中也说：“东坡《水龙吟》咏杨花，和韵而似原唱；张质夫词，原唱而似和韵，才之不可强也如是。”

总之，本词随时咏物词，但不限于咏物，其妙处正在于“幽怨缠绵，直是言情，非复赋物。”(沈谦《填词杂说》)

辑评：（宋）曾季狸《艇斋诗话》云：东坡《和张质夫杨花词》云：“思量却是，无情有思“，用老杜”落絮游丝亦有情“也。“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依前被、莺呼起”，即唐人诗云：“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几回惊妾梦，不得到辽西”。“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即唐人诗云：“时人有酒送张八，唯我无酒送张八。君看陌上梅花红，尽是离人眼中血。”皆夺胎换骨手。

王国维《人间词话》卷上：东坡《水龙吟》咏杨花，和韵而似原唱；张质夫词，原唱而似和韵，才知不可强也如是。又云：咏物之词，自以东坡《水龙吟》为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