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鹅

老李今年快六十的人了，自打从信合部开始，已经工作四十多年。经手的贷款放了又收，数字到底有多少，自己也说不清。只知道，到期前一定要收回来。除了以前因洪水救灾贷款外，信用社老贷款，很少有他的名字。每想起这，老李总有几分得意。

这天，老李老婆远房侄子叫汪三，来到他家，看望老李。老李本是县城人，六十年代下放在这山窝窝里，后在这娶妻生子，老婆是这当地大姓汪村人。由于老婆辈份高，老李也沾光，一般人都叫他姑爹、姑老爷。这不，汪三开口一声姑爹，闭口一声姑爹，把老李叫得热乎乎的。汪三还带了一只老鹅孝敬老李。老李的老婆把鹅杀了，连红烧带炖，加上鱼肉，忙了一桌子菜。老李又拿出儿子从北京捎来的二窝头，二个人边吃边唠嗑。汪三本是个不务正业人，近年在外务工，攒了几个钱，盖起了新房。谈话中汪三想贷点款，说快过年了，想把房装修一下，不多二千块。老李满口答应，心说，汪三两个孩子在上海打工，少说有三、四万，还有六亩田棉花，还这二千块钱贷款那不是，三个手指捻田螺—稳的吗？

第二天，老李给汪三发放二千元农户小额信用贷款，约定下半年棉花一上市还款。可是到了下半年，汪三的稻子卖完了，六亩棉花卖完了，就不见汪三还贷款。老李到汪三家跑了几趟，不是现在手头紧，就是赌咒发誓过两天还钱。这太多两天，一晃到了十二月底，老李全年贷款该收该放，只剩汪三这一笔了。

这日镇上逢“三、六、九”集，老李坐不住了，要老婆准备一个

大篮子。老李到集上挑选了一个最大的老鹅，九斤多，全身雪白，红掌，大大鹅包。老李把鹅往篮里一放，绑在自行车上，骑车赶了几十里山路，直奔汪三家。汪三还未起床，揉着眼睛，问干什么。老李把鹅往地下一扔，说你的鹅我现在还你了，马上还我贷款。汪三又是赔不是，又是作揖。不等汪三说完，老李骑车便走。心想，这鬼东西和我来这手。

过了两天，老李到农贷会计那查台账，发现有这样的记录：汪三还款二千，利息二百一十元„„。